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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疯批帝王后(45)

作者: 未蓝澜 阅读记录

躺下,不想再去管季砚、抑或是旁人的任何想法。

让度月退下,晏乐萦只留下妙芙服侍自己。

*

盛夏的暴雨总是骤然而至,江南是如此,却没想到北方的京城也难得有这么一场雨。

雨一直下到夜间,仍然意犹未尽,淅淅沥沥一小会儿,复又大了起来。

夏日里久久凝聚的热气,也因此被搅散,天气凉了几分,心中的燥意也被压下去不少。

夜里,度月流萤并没有留在玉衡苑。

暴雨滂沱,久落不绝,内廷含凉殿中,身着玄色织锦龙袍的季砚伫立檀木案前,静静地听着跪在殿下的两婢来禀。

“娘子午后冲了几回凉,其间叫奴婢们挨个进去问话,都是询问那**之事,言语中尽是震惊之意,似乎并不知情。”

度月说完这个便无甚好说了,流萤心中忐忑,背上的鞭伤还隐隐作痛,更是不敢有动静。

惊雷雨声之中,身形巍然的一朝之帝听完回禀之后,并未多问,依旧神色莫测。

许久后,他才兀得开口说了句题外话,“她此刻可还好?”

流萤被这冷不丁响起的清冷声线吓到,更是匍匐在地,又有些茫然,不明白季砚为何忽然问起此事,不敢吭声。

度月倒是领悟了些意思,却有些犹豫,回想起赶往含凉殿之前,那晏小娘子精神萎靡的模样。似乎是今日被吓得狠了,半晌卧在榻上也没起身。

“晏娘子…晏娘子她……”

流萤听自家姐姐支吾,忽然明悟了起来,连忙接腔:“娘子似乎不大好,午后泡了凉水澡,从水中起身时唇都发白了。”

度月看了流萤一眼。

季砚倏然抿唇。

含凉殿外的琉璃瓦下,雨点不断叩击着瓦当,淅淅沥沥,绵绵不绝,似玉珠碎落,玎玲作响,透过窗棂门扉,在幽冷寂寥的大殿之中肆意回荡。

一景一情,因雨声变得越发寂寥清冷。

他蓦地想起了意图压在心下,却又被绵绵雨声不断冲刷翻起的往事。

少年时,那小姑娘曾惧怕风雨雷声,每回暴雨将至,雷声才隐约响起,便会变得十足黏人,她总是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要他抱要他哄,怎样都不肯罢休。

“阿砚哥哥长得高,还长得好看,我只要抱住阿砚哥哥,就什么都不怕了。”

昔年旧事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冲他眨起杏眸,娇笑着道。

小时候的季砚曾无人可依仗,短暂有过前朝贵妃的收留,也只是流光瞬息,稍纵即逝,多数时他只是个被弃如敝屣的狼狈皇子,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他还能被别人依赖。

被这么一个娇得像海棠花般明媚的、仿佛有着无尽生命力般的姑娘所依赖。

她分明璀璨妍丽,比之他有太多人钟爱,却仍愿意投身他的怀中,只依赖着、爱着他一人。

那份深情,曾经真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照亮过他孤寂的心。

于是他头一次敞开了本该拒绝所有人的怀抱,将她拥入怀中,并在之后的每一次留意起从前从不在意的天气,与其他她所爱的、不爱的任何事物,只为了让她少一分忧虑,再少去一分。

那些风雨前的未雨绸缪还历历在目。

他忧心过暴雨前她赶不上宫门落钥,忧心她会在惊雷时寻不见他的怀抱,甚至,最后还忧心过她是否会因宫门惊变而惧怕,会在江南过得无助凄苦,种种少年时懵涩的情思……都曾真切存在过。

可是后来呢?

季砚抚过手中的白玉扳指,无意识敲叩着檀木案,直到扳指清脆碰响木案,声色闷钝,却也显然。

跪在地上的两婢皆是一瑟缩,却见年轻的帝王微昂下巴,淡道:“随朕去看看她吧。”

*

帘外寒雨涛涛,帐间暖香浮动。

晏乐萦让妙芙熏上了自己喜欢的香,用蔷薇水与麝香调制的合香,花香宁神,尾调又有麝香的馥郁暖意,驱散了最后一点因凉水泡澡带来的寒。

她捧着《商经》看了一下午,到此时天已昏暗,妙芙去点了灯,后知后觉地,暑气复返,沉沉雨声中有了丝闷热。

“小姐热了?”妙芙一下看了出来,询问她,“可要奴婢去取些冰来,搁去冰鉴里?”

晏乐萦翻书的手微停,一顿,“宫人不是说份例里的冰已经用完了么?”

“先前的是用完了。”妙芙回道,“不过昨日陛下又差人送了新的来,将储冰的地窖都塞满了,送冰的内侍说了,还不够的话知会侍卫一声便是。昨日小姐睡得早,因而不知这回事。”

晏乐萦重新翻了一页书,片刻后,嗯了一声,只说那便送来吧。

妙芙便退了出去使唤宫人。

好一会儿,房室间便只有她一人,晏乐萦又翻了一页又一页,最后心却不再静得下来,嘈杂雨声更令人烦闷,脑海里的往事不由衷跳了出来。

也是这样的雨天。

年少的她喜欢极了季砚那张脸,可明明是这般漂亮俊秀的少年,却偏偏像块冰总也捂不化,饶是愿意与她说几句话了,也是一副淡淡疏离的模样。

一日惊雷起,将她吓了一大跳,转头见那个冰冷的少年郎眼底终于流露出关切的情绪,晏乐萦想也没想,就跳进了他怀里。

她对他撒着娇说,自己最怕打雷,最怕这样雷雨绵延的天,一定要他抱着才好。

少年就真的照做了。

自那之后,每回他都会在风雨前率先一步替她备好伞让她离宫——不是,谁要他准备这个了,她明明是想让他多露出几次那种心疼的神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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