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疯批帝王后(59)
“娘子。”外殿原来还候着人,是应庆。
应庆听闻内间悉悉索索的下床声,隔着檀木雕花屏风,笑着问她,“可要着人梳洗?陛下交待您一贯起得晚,早膳还要晚些才备好。”
晏乐萦怔了怔。
她的确爱赖床,少时更甚,家里最娇宠着她的那几年,她能一觉睡到晌午都无人置喙一声,醒来后还会有母亲煲好热腾腾的甜汤喝。
是故,多数时候进宫找季砚,也是磨蹭到午后的。
她吸了吸鼻子,似因想到这些而心口微酸,又很快调整好,“不妨事,按陛下吩咐的来便是。”
应庆应了是,叫宫人来为她梳妆,之后又空出了小段时间,眼见着早膳还未至,晏乐萦干脆在内殿先走动了起来。
起先注意的自然是还大咧咧放在床头的书册。
昨夜有风,含凉殿建得通透,无意掀过几页,如今摊开的画与昨夜她见到的那一幅不大一样。
晏乐萦表面面无表情,心底到底有些好奇。
说到底她也不算什么都不懂的
小娘子,从前在画舫,她见旁人行这事快活,也感兴趣过一阵子,彼时有画舫的娘子们也给她凑出一堆避火图供她赏看。
只是民间的画与皇庭的画相比,自是有些粗糙,甚至粗陋,那画不但毫无氛围感可言,露骨又淫。乱,有些还十足抽象,属于是想象都很难想到的那种,她草草看过一些,再也懒得看。
此刻,晏乐萦又瞥了眼这精巧的画册,却起了些兴趣,只见曼妙的美人双蹆曲起紧闭,一双纤手撑在榻上,身后的男子俯身贴上,咦,不过怎么有些怪怪的?好像还没进……
“晏娘子。”外间应庆提醒她,“早膳应是快备好了,您再等一刻便好。”
晏乐萦的注意力被打断一瞬,应了好,探究的心思熄下些许,但绝没有全然失去兴致。
岔开这页,又连翻了几面,直到看得耳烧,外间也响起了脚步声,她才再度面无表情将书页整个合上。
季砚整日看这种不正经的东西,如何好好治国?她心想。
这种不务正业的东西还是给她看正好。
上头画的人物都好好看啊,男子那蜂腰猿背的好身材,那纹理分明的肌肉……
饿了,肚子开始叫了。
“娘子,早膳已备好。”恰好应庆又唤她。
晏乐萦起身,转过屏风,见几个宫人立于旁边,应庆站在最前,笑眯眯让她落座。
这顿早膳是应庆服侍她用的。
身为帝王身边的大总管,亲自来服侍她用膳,这对谁而言都绝对是极大的殊荣,晏乐萦自然也清楚,因而即便从前与应庆相熟,这顿饭也吃得她不算自在。
饭毕,瞧着应庆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晏乐萦终究没有忍住,“应庆公公……这伤,是当年留下的吗?”
应庆顿了顿,一直恰到好处的笑忽然有些支离破碎,神色复杂起来。
“娘子。”他轻声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晏乐萦默然一瞬,心下沉闷道:“抱歉。”
其实这话她最该对季砚说,晏乐萦清楚。
可不知为何,面对他那么多次,她从未一次能开这个口,明明或许向他服这么一次软,就能换他更软下心肠,可每每话到嘴边,喉间却变得艰涩无比。
或许是因她自己也明白,这句道歉,不过虚情假意之词。
她心底的愧意太少。
少到,她自己都觉得这样说,太过惺惺作态。
可果然,应庆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声音也真温厚起来,“晏娘子,一眨眼您就这么大了,昔年也不过将将十五的小娘子呢。”
晏乐萦眨了眨眼,“是呀,昔年还有小半年才及笄。”
应庆一顿,似乎想问问她及笄时是如何样子的,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昔年,晏乐萦回想着,应庆好像还说过会给她备一份及笄礼的。
只可惜最后她谁的礼也没收成,她的身边只剩下妙芙,那是她人生里唯一一个只有上元花灯,却几乎无人为她祝福的生辰。
应庆指挥完宫人们撤下玉碟,便告了退,晏乐萦犹自起身,打算在殿内四下再走走。
只是她不敢太明显,应庆并没走远,殿内也有不少当值的宫人,大致探查了一下方位布设,晏乐萦便回了内殿等待。
即便这样,她也清楚此举定然会引得季砚注意。
不过她也想好了措辞。
午间,下朝的季砚便回来了。
彼时晏乐萦正趴在桌案前小睡,听闻动静,迷迷糊糊清醒,透过白玉珠帘去望对方,不免一瞬恍惚。
白昼通明,青年帝王朗然如松,矜贵威严。
他尚未换下朝服,赤金丝线精心绣就的缠金龙纹蜿蜒在玄裳之上,栩栩如生,玉珠掩住他的清贵俊容,更显得神色莫测,一切给人带来极为强烈的压迫感,可这也本是一朝天子该有的威仪。
她昔年的阿砚哥哥,晏乐萦心想。
如此看来,果真已成了她遥不可攀的人,所以更不该对他有任何惦念。
第32章 夜间交易“你没有资格说‘不’了。”……
但遥不可攀的人,透过纱幔看,似乎要往她这里走来。
晏乐萦下意识便想往后回避,生生止住这股排斥的念头,直到青年帝王褪去外袍,重新换了身常服,期间她便一直在桌案边安静垂首。
“今日在殿中四处走了走?”
果然,他甫一走进内殿,语气漫不经心,询问的却是此事。
晏乐萦将头垂得更低,一派温驯娇柔的模样,乖巧应话,“嗯,一直在床上躺着不合规矩,民女就起来走动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