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110)
太子捞起香囊,眼中有过一瞬柔光:“非也。”
只两个字,便没有再说。
沈聿明收回打量,正色道:“今儿一早,臣弟的人送来了一个消息。”
他话音才落,门外响起声音:“王爷。”
见来人面露难色,太子便知是京城来信,“无妨,给顾便是。”
纸上的字和沈聿明所说之话重合在一起:“贵妃有孕。”
太子不知梁文帝曾染上米囊花一事,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好胃口也全无,轻飘飘的字条被人随意丢在桌上:“父皇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后宫争宠不断,这胎能不能平安生下尚未可知,就算是个皇子,十几年后,即便他们的父皇还健在,但一个初入朝堂的皇子,怎么能跟他们比?
对他们来说,这一胎的威胁还不如梁承熙来得大。
他们两个如今都不在朝中,其余皇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若贵妃再趁机吹吹耳旁风,等他们回去,朝中恐怕半边天都要变了。
太子突然有些急了,“江城之事何时能了?”
沈聿明摇头:“难,十日后还有大雨,如今漳渠已经自顾不暇,江城的河道最迟也要十日才能通好,而下游开闸放水的呼声不止,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劝百姓搬离此地,否则后患无穷。”
太子显然也不认同他的话,“昨夜孤也夜观天象,却不见皇弟所说之星象,你为何这般笃定?谁告知于你?”
沈聿明只拨弄字条不语。
太子猜测道:“你与钦天监并不相识,朝中与你交好的孤也只能想到一个云暮,只是他何时学会了观星象?”
沈聿明神色未变,就连手上把玩字条的动作也未停,“皇兄,臣弟常年在外,风餐露宿,学会观星辩天也是正常,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劝说百姓搬离。”
太子没发现任何异样,只能遗憾地移开目光,手指在桌上轻点:“你容孤想想。”
……
云暮在监工担忧的眼神中,再往上登了半层楼,工匠拿着锤子叮叮当当,精妙的榫卯结构将木材紧紧贴合在一起。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红布,却不知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也有一个人正死死地盯着红布。
“好好盯着他们,莫要出现半点纰漏,摘星阁建成,赏赐少不了。”
监工笑道:“多谢大人提点。”
他招手叫来几个人:“都盯着些,尤其是红布,若是被人掀了,本监工就先问你们的罪。”
才到门口,砚石就牵来了马:“大人,要去何处?”
云暮本想说出护国寺,但最后还是道:“布政坊吧,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砚石有些羞愧:“大人,能查到的都是卷宗上的东西,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一个人但凡生活过,都会留下痕迹,怎地一涉及贵妃之事,便什么都查不出,这才是最奇怪之处。
“从李天那边入手也查不出?”
砚石也觉得奇怪,“小的带砚清他们就差把李天住的地翻过来了,什么异常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且京兆尹负责登记造册之人已经换了数批人,如今当值的都是今年春天刚来的的新人。
而那个卖给他们房子的人也已经举家搬迁,听说是去晋城那边投靠亲戚去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街坊也都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去了晋城,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法子虽笨,但如今情况不明,也只能如此,除非李天能够开口。
第99章
算盘落空
“皇上,云大人医术高超,不如您忍痛割爱,把他赐给臣妾一段时间如何?”
贵妃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害怕,“臣妾实在害怕……”
哪怕点到自己的名字,云暮还是无动于衷,垂头站在梁文帝身侧,一言不发。
换做其他人,梁文帝早就一口应下了,但让云暮一
个金吾卫上将军给贵妃当太医,传出去这让人如何看他?况且他有私心,并不喜云暮同后妃交往太多。
“云卿有公务在身,多有不便,你若担忧,朕便让院使日日来为你诊脉。”
意料之中的拒绝,贵妃的本意也不是要云暮,她顺着台阶下,道出了最终目的:“后妃长久未有人怀孕生子,臣妾着实害怕,皇上,不如让皇后娘娘一同照看臣妾这一胎,直至生产。”
后宫每有妃子怀孕,不过五个月,都会滑胎,但查来查去都是出于意外,这话不免有给皇后定罪之嫌,贵妃解释道:“若有人想毒害臣妾,有皇后娘娘在,对方想来也会顾及一二。”
云暮幸灾乐祸地扫了贵妃一眼,对方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皇后平日里待其他皇子虽不如太子那般亲昵,但梁今越出生不久就被封了太子,背后还有崔家,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之位,都坚不可摧,皇后何须对那些怀有龙胎的妃嫔下手?
况且皇后曾被禁足三年,那段时日,妃嫔们不是落胎便是诞下死婴,皇后都自顾不暇,怎么还能分心对那些人动手?
梁文帝再不喜皇后,也不至于任由旁人污蔑了去,“院使是妇科圣手,就这么决定了。”
见贵妃不情不愿地离去,云暮思虑了片刻,还是叫过一个小太监,“替本将军去皇后宫里传句话。”
这一胎,必定有诈。
云暮回了布政坊,一眼就看见中郎将正带着金吾卫操练,而队伍的最边上站着一个才与他们腰平齐的十五。
这几日孟煦有事外出,十五在家待得无聊,云暮便把人带来跟他们学武,十五人虽小,但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察言观色的功夫学得比武艺还好,来了几日,不止学了武,还同金吾卫的人打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