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16)
伍华默默抽出了几分木柴,丢到旁边烧着热水的灶里。
……
深宫里满是勾心斗角,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看着他们插科打诨,云暮勾了勾嘴角,思绪也飘回多年以前。
出去宋枫是她捡回来的,剩下几人都是在金吾卫认识的。
云暮刚进金吾卫就是从四品的中郎将,阉人压人一头,谁都不服,不仅恶语相向,还总借着切磋的名头想给她一个教训,结果反被云暮打趴。
几人真正交好是因为伍华发了高热。宫里的下人要看病,不仅得求爷爷告奶奶,还要再额外孝敬一笔钱。
几人家世不显,伍华更甚,一家老小都指着他那点月俸过活,几人好不容易凑够了钱,却逢贵妃身体不适,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去了长乐宫。
冯章他们无法,只能求到云暮面前。云暮本想置之事外,但终究是狠不下心,悄悄从长乐宫回来。
彼时伍华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还是云暮拿了自己救命的药给他服下,又去太医院替他抓了好几天的药,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被有心人捅到了皇上面前,再加上贵妃从中挑拨。云暮受了好几天的刑,走着出去,抬着回来,人也没了半条命。
几人满心愧疚,不再针对云暮,最后还真成了过了命的兄弟。
从回忆里抽出身,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云暮轻咳了一声,几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厨房内,咳嗽声四起,云暮失笑,把冯章赶到一旁,撩起衣袍坐在了药炉前。
“咳咳咳,这次回京的赏赐都要被你们咳没了。”
几人顿时收声,转眼不知是谁先笑了出声,之后又一发不可收拾。
云暮失语摇头,不再管他们,自顾自地揭开药罐盖子,轻嗅了几下:“谁开的药?”
冯章本想凑近闻闻,却被宋枫从后揪住衣领,动不了分毫,只能边解救衣领边答:“你的药吃完了,我们也不知道方子,只能请城中百杏林的大夫来看,他给开了这个药,怎么了?”
云暮想倒出药渣,却反被药罐烫了手:“药味不对,你们灌我喝了?”
宋枫端来一盆凉水给他泡手:“不曾,你中午服的药是从京城带来的最后一剂。”
他又扭头看向冯章:“冯哥,我记得大夫多开了一副药?”
冯章一拍脑袋:“瞧我这脑袋,都给忘了,我去拿。”
云暮从竹筐里挑出一个长圆状的药材,心里激起波澜。
第14章
送药
宋枫空手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个和云暮手中一模一样的东西。
冯章和伍华面面相觑,他们不负责肉铺一事,并不知晓。
袁州解释道:“这是从肉铺给的料包里拣出来的,不知是何物,也不知功效,应是从胡人手里流出来的。”
冯章冷汗直流,跪在了云暮面前,语气惶恐:“大人,我不知晓。”
还好被云暮发现了,药性如何尚且不知,若是云暮喝下去有个好歹,他多少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云暮踢了踢他,示意他起身:“你不认得草药,这不怪你,若不是此药有异香,我也不会察觉。”
宋枫拿起剑就要往外走去:“定是有人唆使他陷害大人,我去把那歹人抓回来严刑拷打。”
“这是何物?”
宋枫把东西拍在大夫面前。今儿一早他就去百杏林门口等着,人一出现就扣下。
大夫看看凶神恶煞的宋枫,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云暮,突然跪在了地上。
前儿夜里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又连夜拘了这么多人,听说乱葬岗里都是新鲜出炉的尸体。
这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本就是个半路出道的大夫,名医的招牌也是拿钱打出去的,他如何得知?但这些话要是说出来,他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草民也不知这是何物,草民号脉时发现云大人郁结于心,想到服用此药能令人开怀,这才想到拿它入药,大人用了药觉得身体不适?”
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拿来入药,还是给云暮用,宋枫气得剑都拔出一截了。
云暮见人被恐吓住,两指一点,把剑推了回去:“大夫如何得知此物的药性?”
提到这个,大夫突然起了兴致,有些洋洋得意:“不过是猜测罢了,草民每每用了林氏肉铺的羊肉,就能暂时忘记烦心事。草民用过几次,身子并无不适,这才敢入药,可惜不可多得。”
“为何?”
大夫很是遗憾,早知不多,他当初就该多买些羊肉:“此药难寻,肉铺道前两日就卖完了,涿州城内再也寻不到咯。”
云暮看未必。
“此药何处可寻?”
李北装傻充愣:“大人,冤枉啊,下官并不知晓这是何物,怎知去何处寻它。”
云暮挥挥手,宋枫熟练地给人上刑,刑具用了大半,一问还是不知晓。
耐心告罄,云暮用铁尺抬起李北低垂的头,猝然被他啐了一口,好在铁尺够长且云暮躲闪得及时,这才没落到脸上。
铁尺落在李北的脸上,云暮打得手酸了才停下,李北已经没了动静。
“知县渴晕了,去取些水来。”
盐水混着辣椒水泼上伤痕累累的身体,李北的惨叫声响彻牢房。
云暮抖了抖溅到衣摆的水:“醒了?可愿招供?”
李北疼得嘶嘶吸气:“云大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啊,可下官实在不知,如何招供?”
“换人。”
一个不说那就换一个,牢里不止李北一个李家人,总有人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