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298)
自那日后,云暮没再出过客栈,余炳仁倒是日日都在房门外求见,石恒宇也来过一回。云暮用纸团封住耳朵,全当没听见,他们只能讪讪离去。
两日说长不长,说短亦不算短,石恒宇还真抓出了几个东胡的探子。
至于王楚,云暮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但如今尚在紧要关头,她不至于真的让人几日不能不地不能张口说话。
第三日傍晚,云暮推开客栈的窗,望向润州的方向,黄沙漫天,窥不见人影。
“云暮,缙州一样守不住。”
缙州的守卫多了不少,就连城门口的士兵也都换了一批新面目。为了缙州的安危,石恒宇还下令不许进出城。
城外的流民拍打着城门,哭喊着求守城的士兵发发善心放他们进城。
一个才入伍的圆脸士兵心生不忍,他低声同旁边的人道:“胡人尚未有动静,我们就将城门开一条缝,放他们进来后再关上。”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上就落了一巴掌,“用你的蠢脑袋想想,润州的灾民不是到了咱缙州,便是到了关州,这些流民从何处而来?”
“不能吧?他们看着不像是胡人。”
“你当真是蠢,这两日查出来的探子,他们不也是梁人?你多长些心眼罢,别平白无故死了都不知是为何。”
第271章
通胡证据
卢靖的话历历在目,云暮扣紧了窗沿,她来此处,是想着揪出卢靖,毁了他们的阴谋,助余炳仁击退胡人,再假死脱身换回身份,随大军回朝助沈聿明登上那把龙椅。
如今润州失守,那些随余炳仁来的两万人里,死伤无数,如今还活着的也只剩半数。
她如果听沈聿明的话,留在京中,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云暮眼中罕见地有些茫然。
“大人,京城那边来信了。”
前头的信还未看,新的又来了,这一次送来的竟是两封,沈聿明这是赔罪来了?
云暮随意拆了一封,上头不过几行字,却叫她面色大变。
“京中多乱,身份惹人生疑,勿回。”落款是一个熟悉的沈字。
云暮忙拆开第二封。第二封是冯章派人送来的,比第一封要厚得多,竟是将京城这些日子的情况都同她一一细说。
云暮挑着重点的看了,才知是梁今越趁着梁文帝病重,带着梁承熙大闹金銮殿,将她的身份抖了出来。
她早就有了死遁脱身的想法,对于身份一事不甚在意,于是只将夏光他们打断了一条腿丢出了府,留下了这个隐患。
云暮又往下看,直至末尾,并未发现沈聿明因此事而被梁文帝斥责的消息,才算放下心。
云府当年之事已经公之于众,谁是罪臣之后不用旁人明说,梁承熙再这般纠缠,沈聿明定不会对他心慈手软。毕竟当初允了贵妃的诺言的人不是他。
“你要找之人不在京中,父皇清醒时间不足三个时辰,你若是想等,那就跪在此处等吧,但须记得一点,勤政殿外,不可喧扰。”
沈聿明转身进了勤政殿,他先是去西侧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梁文帝,又和守在一旁的吕梁低声说了几句,才又回到正殿。
“润州失守,关、缙二州需朝廷支援,诸位有何良策?”
这一次头一个开口的竟是崔相,只听他道:“秦王殿下当初举荐余炳仁前往润州平战,如今兵败,秦王殿下亦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沈聿明捏紧了手中的折子,他是举荐了余炳仁,但选择权在梁文帝手上。
裴然得了崔相的命令暗中和胡人暗度陈仓,梁今越谋划多年,暗中与胡人做交易,如今还有卢靖在外为他与胡人联络。
他反倒想问问润州失守到底是谁的责任?
裴然不认,卢靖不在,他并无证据,贸然将事情说出,只会让他被人捏住辫子,以此为攻讦他的借口。
“本王识人不清,确有干系,如今最紧要的不是论本王及余炳仁之过,而是如何夺回润州。”
“胡人少粮,裴然卖于的粮食那些也都尽数被烧光,他们当夜不举兵攻打润州,非要等到两日后,其中或许有什么缘故。”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道:“无非是余炳仁轻敌,还能有什么缘故。户部拨了这么多粮,他们竟连一个润州都守不下。”
沈聿明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看来马尚书对行军打仗一事颇有研究,不若你去替了余炳仁如何?”
“臣从不替人收拾烂摊子。”
裴然留下一摊烂账,有些账目根本对不上,沈聿明似笑非笑地看他:“是吗?”
眼看又要吵起来,兵部尚书移开话题,道:“王爷方才说的话倒是提醒臣了,按理说润州有两万将士驻扎,即便是轮值,一万的胡人紧用一夜就攻下润之,属实是有些奇怪。”
沈聿明将他们往有人叛城的方向引,“余炳仁所带去的士兵大多都上过战场,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王爷,缙州送来的急报。”吕梁将一道密折放在沈聿明的手边。
沈聿明停下手上之事,飞快打开密折,越看面色越发凝重。他将密折递给离他最近的崔相,说道:“你们也都看看。”
崔浩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反倒是梁今越将折子抢了去:“让孤看看究竟是何事。”
他幸灾乐祸道:“润州三名副将皆投胡,近半数的士兵死于胡刀,皇弟,你挑的好人啊。”
“润州失守,你竟还在沾沾自喜,朕就不该依了崔相的话将你放出来。”
“儿臣(微臣)参见父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