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34)
沈聿明痛呼了一声,趁着云暮的注意力放在他手臂的伤上时,把狐裘披在她身上:“方才进宫,听说你在审卢家人,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还没招吧?”
云暮无奈倚墙看他。
沈聿明脸一热,移开了眼:“先前我和卢宇谈过,对他也还算了解,不如换我去审他?”
卢宇心高气傲,且对背后之人忠心耿耿,见不得会说实话,他大概能猜出背后之人是谁,若是能借此撬开对方的嘴,也能让云暮轻松些。
一阵风迷住了云暮的眼,也带走了她的一声轻笑。
“在山里长大的孩子还真是单纯。”
云暮看着他懵懂的双眼,“王爷,你所谋不小,那些被陛下看重的皇子哪个背后没有母族撑腰?三皇子之母虽是平民出身,但只要她给皇上吹吹枕边风,好处少不了。”
“你虽才回宫就被封王,但身后无人,君心难测,凭着陛下的愧疚能走多远谁也不知。这些时日世家私下肯定没少讨好试探你,如果你今日插手卢家一事,其他几个世家如何敢再相信你?”
云暮把斗篷塞到沈聿明怀里:“回去吧,此事你不要插手。”
沈聿明还不死心:“即便是以担忧父皇安危为借口也不行吗?”
云暮摇了摇头:“不行,皇上早就想杀一杀世家的傲气,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即使有把柄,但世家根基太深,能把卢家一锅端了已是万幸。王爷信不信,明日就会有替死鬼出来顶罪。”
“陛下此举定会惹得世家猜忌,下官作为他的走狗,自然也会被迁怒,王爷还是少和下官来往吧。”
沈聿明怔怔地看着她,头发被风吹乱也无心去拂:“你答应过要和我合作,如今又要始乱终弃吗?”
云暮叹了一声,踮脚把他的头发拨至身后,欲替他戴上狐裘的兜帽,却怎么也够不着。
“头低一点。”
今夜许了她,往后再见到,二人就要形同陌路了,沈聿明固执着不愿低头。
在京城如履薄冰的这几年,云暮警惕任何主动向她示好之人,就连和亲自捡回来的宋枫也不曾交心,但对沈聿明,她总是一再纵容,今夜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王爷以后遇到难处,也可私下来寻我,只要下官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脱。”
“大人,卢宇晕死过去了,他夫人倒是有话要说,可要听招供?”
第30章
毁灭证据
云暮闻声收手。
狱卒只闻声不见人,不知来找云暮的是沈聿明。见云暮火急火燎地赶上去接人,生怕来人被吓到,狱卒不敢多看,只能窥到一抹灰色的衣摆。出来寻人时看到云暮双手搭在对方的头上,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像极了在……
狱卒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玩男人也就罢了,在外面也不知收敛,阉人这种没根的东西就是变态。
云暮自入宫以来,不曾受过谁的孝敬,原来是下头送的东西没送到点子上。
仗着云暮背对着他,狱卒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二人,甚至还在揣测云暮会用什么法子来折腾人,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淡然的目光,狱卒垂下头,啐了一句,不过是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
云暮回头看了一眼,沈聿明说过,因卢宇官职低,他那房不执掌中馈,手里头的酒楼铺面也不过两间。而且她今日在卢宇那一房搜出的米嚢花也只有十来颗,从卢宇下手不过是看他怯懦,想试试能不能撬开口罢了。
“不听了,你们审吧,本将军送了王爷后还有要事。”
狱卒才知面前之人是近日深得皇帝恩宠的秦王,方才他没有藏住眼中的鄙夷,生怕沈聿明追究,猛然跪地:“小人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还请王爷恕罪。”
不知就不知,又不是什么大事,何故如此惊慌,云暮不明所以,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离。
沈聿明阴鸷地扫了一眼狱卒,记下了他的脸:“滚。”
对上云暮时,目光柔和了一瞬,又硬邦邦地开口:“不是说要送本王吗,还不走?”
一路走来,沈聿明都不曾开口,本以为云暮能哄他两句,没想到她又成了闷葫芦。
但气归气,最后还是要提醒云暮:“卢宇背后之人可能是贵妃,那日的追杀大概也和贵妃有关,你可从此处查。”
说完,他飞速上了马车,怕被云暮追问,也怕她又说一些不中听的话:“钟叔,走吧。”
云暮失笑,转身回去找人传话,不想卢夫人招供如此之快。
她翻看供词,发现上面净是一些废话,当即伸手掐住卢夫人的脖子:“你戏弄官员,该当何罪?”
特意让狱卒空出离刑架最近的牢房,又让卢家人住了进去,为的就是让他们观刑,看谁熬不住先开口。
卢宇虽说鼻孔朝天,谁也看不起,但对夫人也还算不错,这么多年也不曾纳妾。卢夫人见卢宇昏死了过去,万般心疼,但卢宇不许她插手卢家之事,平日里她不是和贵妇们聚会饮茶就是去逛街买首饰,对家中的事务根本不了解,被捆在刑架上时才知道害怕。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狱卒烦了不愿再审,才松了口气就被云暮掐住了脖子,她说不出话,只能小幅度地摇头。
云暮用力捏紧手指,在人快气绝身亡时才收手,卢夫人是王氏女,嫁给卢宇多年,也算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惊惧地喘着粗气,被狱卒拖回了牢房。
一通审问下来,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云暮看着这几个自告奋勇来审人的狱卒,暗骂了一句废物。
刑部掌狱讼事务,狱卒进诏狱的第一课就是协助审人,云暮在诏狱审过不少案子,知晓狱卒的手段,虽比不得她狠辣,但也不至于差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