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朝(4)
陆朝朝嗯了声,掩嘴打呵欠。
风荷道:“殿下休息吧,奴婢等先退下了。”
待迈出寝殿,水月才不安地望向风荷:“风荷姐姐,方才可是我说错话了?”
风荷叹了声:“你来曦光殿的时日迟些,不知晓此事。公主幼时脾性比如今更娇纵几分,想要的千方百计都要得到。有一年,公主在御花园中遇见了一只很可爱的兔子,她心生喜爱,自然想要。只是那兔子早已经有了主人,公主便去找陛下讨要,陛下金口玉言,兔子的主人又岂能拒绝?只得割爱,让给了公主。
公主得了兔子,自然是喜欢得紧,命人准备了上好的笼子与草料,每日里都抱在怀里,可那兔子却认主,不论公主如何哄,也不肯进食,几日之后,便饿死了。公主很是伤心,原主人得知兔子死了后,也很伤心,指责公主抢了她的兔子。公主想辩驳,却又不知从何辩驳,毕竟是她找陛下讨要这才害死了那只兔子。从那之后,公主性子收敛了些,对于许多事便不轻易向陛下开口了。”
水月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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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府宅,谢妄正在书房中批阅奏疏,忽地觉得鼻头一痒,而后轻声打了个喷嚏。
千山在门外听见,关切道:“公子这几日频繁打喷嚏,莫不是着凉了?”
万山看他一眼,笑说:“公子身强体健,壮得像牛,怎会着凉?倒是听闻昭阳公主着了凉。我看啊,是昭阳公主暗地里在骂主子吧。”
千山也知晓自家主子与那位昭阳公主之间的多年恩怨,一时沉思。
二人的对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来人是谢家家主,谢正霄。
二人当即行礼:“属下见过家主。”
谢正霄视线落在书房紧闭的房门上,越过二人,推门而入。
“缜之。”谢正霄唤他。
谢妄见是谢正霄,起身唤了声父亲。
谢正霄在一旁的檀木圈椅上坐下,正色道:“我们谢家百年大族,按说尚公主也配得上,你不该瞒我与你母亲这么久。”
谢妄听得眉头紧拧:“父亲在说什么?儿子听不懂。”
谢正霄叹了声,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们么?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你与昭阳公主的事……”
谢妄问:“我与昭阳公主什么事?”
谢正霄被他问得一怔,小辈之间的爱恨纠葛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只道:“我从前只当你与昭阳公主之间相处不睦,原来竟全是障眼法。也是,你虽与人相处疏离,却也鲜少与人闹得鸡飞狗跳,除了昭阳公主,倒没见你与旁人如此。”
谢妄终于听明白了,谢正霄的意思是,他与昭阳公主是一对。
未免太过离谱。
更离谱的是,他爹好像真的相信。
谢妄眉头拧得更紧,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我与昭阳公主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任何事。”
谢正霄观他神色不像在说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
他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今日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春闱马上结束,今次春闱的状元郎不出意外应当是章家那位。他父亲与有些交情,我不便出面,你替我设宴招待那位章三公子。记住,别慢待了人家。”
谢妄不甚情愿接下此事:“这种事父亲应当让大哥去做。”
谢正霄看他一眼:“若非你大哥没空,我能找你?”
谢妄默然片刻,还是应下:“儿子知道了。”
谢正霄起身欲走,又转头看谢妄:“你与昭阳公主当真没什么事?”
谢妄抿唇:“没有。”
送走谢正霄后,谢妄坐在白玉桌案旁琢磨这谣言,他唤千山进来,“你去查查,城内关于我和昭阳公主的一些谣言,到底是什么?谁传出来的?”
千山办事利索,这日下午便来回话。
“回禀公子,近来城中确有一些关于您和昭阳公主的谣言。说……您和昭阳公主表面上不睦,实际上私下里其实郎情妾意,如胶似漆,还说当日您与昭阳公主在跃龙池,是因您二人吵了架,您便故意同那位李三姑娘相看,就是为了让昭阳公主吃醋,结果昭阳公主真的吃醋了,和李三姑娘为您大打出手,这才掉入水中。”
千山越说声音越小,更是完全不敢看谢妄。
这些谣言也太离谱了些,按说应当没人相信,可不知为何……竟有许多人相信。
谢妄眉头再次凝住,指节轻叩桌面,传来清脆的声响。
千山迟疑片刻后继续道:“属下查探到,这些谣言是从城北一桥下说书先生那儿传出来的,那说书先生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煞有其事,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开了。”
谢妄冷冷开口:“让他闭嘴。”
千山应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千山没说,其实还有一个更离谱的版本,与前一个版本只有关于昭阳公主为何落水不同。说那日昭阳公主之所以落水,是因为与自家公子和好了之后,与自家公子在船上颠鸾倒凤,太过忘情……
他怕这些说出来公子听了会更生气。
前两日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昭阳公主与谢大人的秘闻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再敢提。恰逢春闱放榜,众人有了新的谈资,便也渐渐忘了。
正如谢正霄所料,此次状元郎的确是章家三公子,章安澜。
听说了这消息,陆朝朝仿佛与有荣焉,嘴角一整天都翘着。
除此之外,傅宝嘉看中的薛仲霖也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