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他总想替身上位(20)+番外
祝婆婆搀扶着罗大娘从床上起来。
程遥青立马跑出去,叫了一个车夫,让罗大娘和祝婆婆坐在车厢里,自己坐在车沿儿上。
车马一颠一颠地走出巷子,临近祥池,忽然平稳了下来。
四周的喧闹也渐渐消失,路上行走的人多为长衫广袖。
来到了东坊大理寺门口,太阳已经火辣辣地照在头上,大理寺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也被照得油光发亮。
罗大娘得了祝婆婆教诲,一下马车,就匍匐跪倒在大理寺门口的地上。
门房的人还记得罗大娘的脸,作势要出来赶人。
罗大娘一嗓子就嚎开了:“我可怜的儿啊——”
门房脸色一沉,一个箭步抓住罗大娘的手臂,就要拉人起来。
罗大娘却铁了心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吃了千斤秤砣一样。门房一个中年汉子,一下子竟没拉动她。
正当他准备再叫人来帮忙的时候,却听见大理寺门口道路尽头的拐角处传出得得马蹄声。
一眼暼去,行来一辆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马车。
整个车身用乌木打造,上嵌老银纹样,庄重素净。车身前四匹毛色油水光滑的壮马,两匹乌云踏雪,两匹纯色青骢。
四驾拉车,一看就身份不凡。
门房哪敢在贵人面前造次,情急之下,只好取之下策,把罗大娘先迎进来再说。
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殷勤把倒地不起的罗大娘架起来:“大娘,外头热,您看咱们进去再说?”
罗大娘见已经达到目的,便乖顺地倚着门房站起来,假装体力不支捧心道:“喏,后面两个人是陪我来的,也得跟着我进去,老婆子心慌得呦……”
门房不愿和他们多纠缠,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人一进来,便让自己熟悉的下人把她们带到偏房关着,上点粗茶灌上两壶,等主事的人来敷衍两句,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程遥青原本定下的计策是罗大娘在地上嚎哭引出门房,然后自己和祝婆婆冲出去认出罗大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利用围观群众的压力逼着门房带她们进大理寺。
不过那辆出人意料的贵人马车打破了原定的计划,反而使她们混进府里更加轻易。
就在大理寺偏门关闭之前,程遥青回头又望了那驾马车一眼。
帷幕紧紧地拉下,看不清马车中的人影。
但是程遥青敏锐地注意到马车帷幕上游鱼戏莲的纹样。这种纹样盛行江南十余年,难道是哪个大家来人上京?
下一秒,门扉紧闭,隔断了程遥青好奇回望的视线。
她们终于来到了朝廷要案重地——大理寺。
*
进入大理寺,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外面的大路上无遮无拦,行人只能在毒辣的日头下直晒。
大理寺内则是另外一幅景象。门外长街上的纷扰被隔绝开来,一同隔绝的还有暑气。高树嘉木郁郁葱葱,清溪蜿蜒,从路旁涔涔流过,一副令人心旷神怡的样子。
门房把她们带给一个管事模样的仆役,这仆役又转手给一个小厮,这小厮带着她们七拐八拐,来到了大理寺深处一个偏僻的小居室中。
掸了掸桌子上薄薄的灰,小厮示意她们入座。
他丢下一句:“在这里好好等大人问话。官府重地,如果冲撞了哪位大人,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受得起。”,连茶都没上,就甩开手走了。
罗大娘本来以为进入了大理寺就大功告成了,谁知被一层层转手,送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旮旯地。她的心头倍感失望,抬首向身旁的程遥青求助。
虽然与罗大娘相熟的是祝婆婆,但一路上看程祝二人的相处状况,罗大娘隐隐察觉到真正做主的人是程遥青。
程遥青此时看起来正在思索。
她并不意外大理寺人的冷遇,相反,她期盼着这种漠视。
在不被注意的状况下,才有机会干成惊天大事。
比如现在,她就想摸到昨日罗亮所在的屋子探查一番。
但是现在,程遥青还要安顿好翘首以盼的罗大娘。
她很快就找到了脱身的机会。
不过多时,一个小吏模样的人走进了她们呆的房间。
来人自称姓陈,是罗寺员的同僚。
这陈寺员一张嘴舌灿莲花,张口就夸罗亮如何如何勤勉,如何讨上司喜欢,偏生对最重要的问题:罗亮的下落,避而不谈。
见罗大娘和陈寺员你来我往谈得热火朝天,程遥青借口内急,出去如厕。
循着昨夜里记下的方位,程遥青匆匆往罗亮的居室走去。
*
在祝婆婆的院子里,顾况一个人又过上了百无聊赖的日子。
他一个人练完了早功,看了一会草丛里蛐蛐打架,又拨弄了一会墙根地下新长出来的花。
明晃晃的太阳在头顶无聊地挂着。
顾小少爷看了看一览无余的天,决定把自己在树上挂着。
说干就干,他三下两下爬上了院子中间的大树。
感谢程遥青的督促,顾小少爷此时爬树的身姿,已经比之前矫健多了。
密密匝匝的树叶将他的周身裹得密不透风,与地上相比,树叶子中间凉快得多。
顾况仰着身子躺在树干上,星星点点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温柔地散落在他身上,好似周身披了一件绣满光斑的透明纱衣。
抬眼望天,雁来雁去,云卷云舒。
他喜欢这种被层层包裹的安心感,好像回到了幼年时母亲的春水般温暖的怀抱——他想象中的。
父亲捐躯后,母亲常日忧思,兼之产后落下了病根,不过多时也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