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他总想替身上位(52)+番外
顾况,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公爷,如果没有将军府那场意外的发生,他将一直生活在顾老将军为他制造的幻境中,成为将军府留在京城安定君心的完美质子。
她则是一位浪迹天涯的江湖刀客,纵使此前数年,一直在为赎清欠下将军府人情债而奔波,但她终究是想过上远离尘世逍遥自在的日子,自然也要远离将军府,远离朝堂之上一切纷争。
程遥青与顾况,本不应该有交集。
换句话说,这段感情,本就因为意外才能慢慢萌芽。
顾况喜欢她,这显而易见。
但她对于顾况却是何种心意呢?
想到这里,程遥青整理伤口包扎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望向了顾况。
顾况透过手指缝,看到程遥青面不改色地拆开包扎,检查伤口,动作干脆又利落。
见程遥青没有反应,指缝渐渐松开。
然而这时,程遥青抬头向他瞥了一眼。
顾况手指一缩,几乎以为程遥青下一秒就要点出自己的逾礼之举。
但程遥青只是一抬眸,便又看回他腿上的伤口。顾况遂也慢慢放下心来,想来自己的小秘密可以被守住。
师姐这么紧张自己的伤口,看来还是关心他的呢。他内心暗暗满足。
程遥青不知顾况的内心千般万般变化。
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管她对顾况是什么意思,有好感也好,把他当成替身也罢,一切都不应该继续下去了。
思路渐渐延伸,已经想到了如何把顾况托付给可信的人,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看,萤火虫。”
顾况忽然出声,指向程遥青背后。
程遥青应声回头。
果然,点点萤光从草间升起,朝向他们飞来。
几只小虫甚至大胆地从程遥青和顾况中间绕过,环着两人,仿佛为面前之人增添了一层光幕。
“町畽鹿场,熠耀宵行,说的可不正是此景!”顾况忘却了疼痛,拍手称道。
程遥青却不知这两句诗,无法应答,她选择沉默以对。
顾况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程遥青这一瞬的安静,他不着痕迹地解释道:“师姐,此句出于诗之《东山》,讲的是士兵从出征到归家的情景。”
想了想,复添了句:“我日日拘在将军府中,只有诗书为伴。诗经风雅颂三卷,我翻得滚瓜烂熟,几乎能成颂。可惜这一首《东风》太悲,我不喜欢。”
程遥青大概也猜到了顾况不喜欢的原因。
无他,顾况自幼长于深宅大院,自然读不懂这些兵戈离乡之作。
程遥青此时却生了兴趣,让顾况把那首诗赋完整念了一遍。
耳畔传来少年清朗明澈,字正腔圆的声音。
“……不可畏也,伊可怀也……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程遥青的眼前忽然闪过顾净的脸。
眼前逐渐迷蒙,顾况摇头晃脑吟诵的模样仿佛与顾净重合起来。
“我念生民多艰,背井离乡。青青,你可愿随我北上,解此困厄?”
程遥青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顾净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袒露心迹。
顾况一首诗吟完,惊道:“师姐,你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说】
【引用】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均来自《诗经》
第28章
玉郎之死
◎师姐,哥哥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
顾况认识程遥青的时候,她是个冷冰冰的玉人儿,极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
这首诗怎么了,竟让程遥青听完流泪如斯?
顾况没来由地脱口而出:“师姐,你又在想顾净了,是不是?”
程遥青瞥了他一眼,眼泪犹自挂在脸颊上,嘴唇却咧开一笑:“顾况,你纠结这个,有意思吗?”
顾况被她说得一噎。
“我怀念顾净也好,不怀念也罢,与你有甚么干系。”
程遥青说着起身,把自己和顾况刚刚换下的两件衣服丢弃在深林中。
顾况却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师姐刚刚在山洞之中,明明对自己的吻有所回应。
出来之后,怎么换了一副模样?
他本以为自己抓住了了解程遥青的关窍,此时又忽然云遮雾绕,捉摸不透了。
他索性破罐破摔,把想问的一股脑都抛出来。
“师姐,你讨厌我提哥哥的事情,是么?”
程遥青觉得顾况问了个好问题。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心情,心虚,伤悲,抑或是被戳破心思的恼怒。
她点点头,爽快地承认了。
顾况的眸色一暗,又问道:“师姐在洞中与我相吻,是何种感觉?”
程遥青却不愿再回想这段经历,就算那个吻再美好,她也不想把它揉碎了掰开了放到光天化日之下。
她盯了顾况因为紧张而紧紧咬住的下唇半晌,终归是骗了他:“滋味不怎么样。”
好像是怕他还不死心,又加了句:“弗如远甚。”
顾况听懂了,程遥青这是把他和顾净做对比呢。
他不明白程遥青为何忽然对他冷言冷语,唇枪舌剑。
师姐明明在他受伤的时候,温柔殷勤,关怀备至。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的转变?
顾况想不明白,也不愿再用这念头折磨自己。
他拼命想要用回原来的嗓音,但是声音却止不住地变尖、变细,说出的话好似跳梁小丑的语调:“师姐,我不明白......”
话到唇边,却哽咽着说不下去,他泣道:“师姐,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感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