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他总想替身上位(54)+番外
顾况却得了石瑞的教训,不敢再教身下之人说话。
他随意从身侧摘下几条布,揉捏成团,直愣愣塞进玉郎的喉头深处。
这下玉郎整个人便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鼻孔张张合合,好像一只挣扎的溺水的鱼。
顾况好想问他一句,那日他在明德湖上掷矛入水,抽干湖底,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相同的境地?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玉郎流着血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他虽然不能视物,但剧痛之下,脑子比平常灵光了不少。
舌头拼命地想把布条往外面顶,嘴型艰难地移动。
他想说,你是顾况,你是那个漏网之鱼!
但是他只能成功地发出微弱的乌乌声。
顾况却忽然失去了折磨玉郎的兴致。他想,若是自己以折磨他人为乐,与石文镜,与刘康时,又有何区别?
想着,顾况移开膝盖骨,左手把玉郎当胸一捉,匕首一下旋进了那玉郎的胸膛。
身下之人微微苟延残喘了两声,气绝当场。
心头绽开一朵靡丽的血花,露出还鲜红的心脏。
他终于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复仇。
没有师姐从旁协助,没有用乱箭借刀杀人。
他,顾况,今天终于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
顾况盯着玉郎的裸露在外的心脏渐渐停止搏动,心头忽然冒出一股子深沉的思考:都是一般的红心,为何有人就干着非人的事,却安然无恙呢?
没等他继续发散,又有人推门进来。
隔着帷幕,那身形隐约是刚才出去的小厮。
“玉郎大人,您要的松脂放在这里了。”他几乎匍匐般地弯腰,把手中的托盘恭敬虔诚地放在了案几上。
就在那小厮弓着的腰快要立起,快要看见他的时候,顾况一把子散下了自己的头发。
长发披散,掩盖住了他与玉郎本来不甚相似的身形。
双手覆上琴弦。
手指尖还残留着半干的血液,在细细的弦上一抹,眼前出现一条令人心惊的红。
香炉内的熏香还在不紧不慢地燃烧,一切如常。
顾况手指微捻,代替玉郎奏响了面前的曲谱。
与此同时,那小厮也终于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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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有人吗(挥舞手帕)
第29章
莫凌霜
◎她素日握剑柄的手已经消失了,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手腕子◎
琴声清越,如玉石相啄,又如环佩相切,端的是一副好琴。
那小厮见帷幕里的玉郎抚琴,心知这主子脾性大,倘若在他奏乐之时发出声音,便要等着挨鞭子。
小厮不敢在室内久留,甚至不敢一窥帐中人是否真的是自己的主子,猫着腰轻手轻脚出去了,还贴心地掩上了房门。
这下室内可就剩下了顾况。
噢,对了,还有玉郎的尸体。
顾况携着琴走远了些,丢弃了印着《声声慢》《蝶恋花》等秾词艳曲的谱子,临窗而坐,左手拨过琴弦,流出一串凌厉而下的琶音。
他弹起了《入阵》。
顾况平日里爱的,都是什么《高山流水》《绿腰》之类的古来佳作。于这《入阵》一曲上,造诣着实不算高。
然而今日方杀死了仇人——虽然只是个小小马前卒——顾况胸中平添了一股子豪迈之气。这股气藏在丹心,无处抒发,此时刚好从指尖泻出。
琴声渐急,如骤雨打落在地面,如兵戈相交,如马蹄隆隆敲打在尸山血海的战场。
顾况忽然心中对未知的生活向往起来。
他想知道,北境虎贲军营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知道,爷爷年年作战的边疆土地,是否每一寸都染着战士的鲜血。
他想知道,自己若是到了北方,能否闯出一番天地。
琴声激越,一时若浊浪排空,一时若旌旗蔽日,一时若黑云压城,一时若天光破晓。
琴弦在他越来越急的指法下,逐渐绷紧,收缩,仿佛到了极限。
然后锵的一声,归于平静。
顾况长吐一口气,好像也吐尽了胸中的尘埃。
他抱起琴,放回原来的位置,抬头一看,先看到了一柄刀。
他下一秒就认出来,这是程遥青的刀。
向上看去,程遥青一副横刀立马的架势,站在他面前,拿手往外头一指。
顾况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她眸中的意思:
“琴也弹够了,走罢。”
*
顾况在路上好几次想和程遥青搭话,但是越不过自己的自尊心去。
若是先挑起话题,不就成了自己先认输吗?
他犯了钻牛角尖的劲儿,绷住嘴,只等程遥青问话。
比如他是如何杀了玉郎的啦,他刚刚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啦,就算是问问他为什么偷偷溜走也好。
可惜程遥青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问。
两人就这么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走到了一座高门大院外头。
越过朱红的院墙往上看,高高的匾额上用金泥镶着着“淮南王府”四个大字。
这字铁钩银划,笔墨遒劲,入木三分。顾况一看便知道,写字之人于书法上的造诣极高。
程遥青先行与门房沟通,她从衣袖口里掏出了个不知什么东西,门房接过之后,竟当即毕恭毕敬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顾况还处在和程遥青较劲的阶段,不好直接发问。他站在后头如杀鸡抹脖子一般伸出头看,却只*瞥见那物事的一个虚影。
看起来是个动物模样的小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