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小道姑乱我道心·逐影斋(182)

“是呀，传说中的那个玄法将军，寻芳博士世子殿下，那‘寻芳博士’的名头不就是因着王箬笙而得名的么。”冯钰津津有味地说道。

乔苑珠想起来此前确实在翘茗楼听说书先生说过此事，道是当时晏京城里太阳久未升起，大雾弥漫，直等到那位世子殿下将满城的花都采了，这才烟消云散。

这怎么听来都是妖邪作祟的场面。

“要我看，今夜皇帝便会替王箬笙小娘子和那位世子殿下指婚了。”冯钰绕到乔苑珠面前，试图引起她的一点注意，“哎我的好妹妹，你可要有点危机感了，有人要与你抢那位谪仙似的小郎君了！”

乔苑珠心头突然间急促跳了一下，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只觉得刚才心差点跳了出来。她脑中闪过徐枳也的影子，又想起来那夜潮热的经堂，顿时脸上有些热。

慌乱别开脸掩饰道：“什么狮子、老虎的，我才不要呢。”

冯钰瞧着她别开了脸，十分奇怪，跟着就转过去看她，一下就瞧见了乔苑珠脸上遮不住的潮红，心下顿时明白了三分，“妹妹可是有心上人了？看来是有了，你竟瞒着我！罢了罢了，这是好事，我与你置什么气，是玄都观那位道长？”

乔苑珠稳了稳心神，神情自若地点点头。

冯钰大喜，“可互相道了喜欢了？”

乔苑珠想起来那夜徐枳也趁着她晃神，猝不及防向她表明心意，自己竟是半点都没做犹豫就答了是，先前镇定下来的心情眼下又翻覆起来，脸颊更是红了又红。

不等她答，冯钰心下便是明镜儿似的，“那就是互相道过了！我就知道，只要是见过你的，都会喜欢你的。道长喜欢你，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不过，只可惜了你我先前定下的赌约，便是不好再让你去取那位世子的一缕发了。”

“不过不妨事，既然你和道长是两情相悦，那便更要互相取了一缕发，绑了吉钱埋到山腰那棵百年的梧桐树下去，这样方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生生世世在一起。

此一言，乔苑珠确是心动了。她半生飘零，其中孤苦滋味只有自己知晓。人若是生来不曾尝过幸福美满的好，便不会肖想更多，可坏就坏在她从前是体味过世间最好的爱的，后来又有庄林巧带来的转瞬即逝的烟火绚烂。

徐枳也身上的温热和味道，她到底还是沉沦其中了。

下午便有浩荡的队伍进了会仙观，除了王公贵族，随行的宫女侍卫都快将半座小山头占满。便是从前在桑桑，乔苑珠也未曾见过这样声势的出行队伍。

会仙观单独辟了离冬日宴最近的院落给皇家，与寻常百姓隔着层层的院墙、小半个山头，还有半山的宫女侍卫。

临近冬日宴开席之前，冯钰替乔苑珠重新梳妆打扮过，道是她妹妹有仙人之姿，便是比那些贵女也是一等一的样貌，只是人淡如菊，半点不爱打扮，平白浪费的样貌。

冯钰过来之前便着人搬了两口箱子到了提前预定的客房中，里头皆是些上等料子的衣物还有首饰。左挑右选，总算是给乔苑珠选定了一身儿烟紫色的齐胸襦裙，饰品因着乔苑珠多番坚持，这才允了她只佩戴她那根白珠簪子。

会仙观，半山腰，崇山广场。

整座广场的四周皆挂上了一排华丽的宫灯，灯下由一名点灯的袅娜宫女和一名御前侍卫候着，皆神色肃正，叫人看了不敢妄为。

广场中央则由一排排整齐的桌案摆满了，其上珍馐繁多，乃是特特请了宫中的厨子来备下的吃食，寻常普通百姓家是决计尝不上的。

皇帝亲下的与民同乐的命令，因此宴席摆在了一处，并没有做严格的区分。前头是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亲眷、京中权贵，也不乏托关系前来的贵族旁枝，统共就占了三百余的席位去。

除开前排权贵的席位，后头约莫两百来个位子，则是冯钰、乔苑珠等来凑热闹的平头百姓。前后仅做简单的区隔，中央凭一道薄薄的纱屏隔着，透着天光，隐隐能看见对侧席间人的的身姿样貌。

广场正前方竖起了开阔的高台，周围依旧是用薄纱屏隔了，其间真龙之姿，便是隐约能瞧见，又有几个人敢抬头去打眼瞧呢。屏中摆了金丝楠木桌案，两张椅。桌案上头右侧摆了花，左侧点了一盏香。

广场右前方单独辟了一块地，台子较中间的高台矮了许多，但却更加宽敞，并不挡帘子，其上特请了宫廷的乐师和舞女演绎，丝竹不绝，舞步翩然。

平头百姓早早入了席，只盼着与早来的权贵们攀上些关系，再有幸一睹皇帝的真容。

乔苑珠被冯钰拉着一早就入了席，眼瞅着桌上的美食不能动。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陆陆续续有前排席位的人来，而此刻乔苑珠早被满桌的吃食催得饿极了。

最先到的便是先前在青桑院遇到的那群小娘子，后头多了些俊俏精神的小郎君，一群人嬉笑着经过乔苑珠的身边往前头去时，领头的郑宜嘉又不着痕迹地朝乔苑珠身上打量了一番。

乔苑珠等的有些闷了，又饿，根本没在意这些目光，一旁的冯钰却眼尖，顺着郑宜嘉的眸光便与她对望了回去，郑宜嘉却是察觉有些堂皇了，便连忙收回目光往前去。

“妹妹，那位章相的表侄女是不是与你相识？咱们与她偶遇两回，回回我都瞧见她看你……”

冯钰一席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郑宜嘉折身回来了，举止骄矜之间，从袖中摸出一方小盒子来，盒子精巧，其上花鸟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