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小道姑乱我道心·逐影斋(85)
“大夫,我妹妹如何了?”乔苑珠问。
“心绪郁结,热火攻心,加之感了风寒才高热不止,我医箱里带了几包药,娘子先煎服一帖给这位小娘子喝下应急,我再开一张对症的方子,娘子尽快去抓药。”大夫直起身来,从医箱里面摸出两个药包递到乔苑珠手上。
又道:“这两包药,马上先去煎一包喝了,隔一个时辰,再煎一包,待到明日再喝新开的药,切忌食荤腥,忌跋涉劳累。”
“是,我都记下了,多谢大夫,这么晚让您跑一趟。”乔苑珠帮着收了医箱,又送大夫出去。
“娘子留步。”
大夫领了银钱,再三嘱托快些按方子去抓药,又将忌项反复与她叮嘱,乔苑珠一一应下了他才放心出了门。
乔苑珠将药煎好,又用凉水降了温,端到阿青房中时,阿青已经醒了。
“娘子。”阿青瘪着嘴,难受又委屈。
“快将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乔苑珠将药碗放到嘴边试了了温度,确定不烫了才喂到阿青嘴边。
阿青打小就不怕苦,也不娇气,一口气将药喝了也没皱眉头,只是在流泪。
“娘子,我梦见我阿兄了,我梦到关我们的那个甬道,还有那座庙。”阿青掩面哭了起来。
乔苑珠一把将阿青搂在怀中,拍着她的背心道:“别怕,别怕,都是梦,作不得数的。”
“我没有怕,娘子,我不怕,我是愧疚,我愧疚为什么就我一个人从那里出来了,我愧疚我出来之后连回去看望爷娘都不敢,爷娘和阿兄对我这么好,梦里面我,我却把他们都当成恶人了……”
阿青从没跟乔苑珠说过她的过去,关于那个雪夜里阿青为何独自一个人,后头有什么追兵她一概不知。
“那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乔苑珠目光真挚,她盯着阿青的眼睛,想要透过泪去找出点什么。
阿青却躲闪了,看得出那个地方是个梦魇,她道:“那个地方,很黑,很暗,也很冷,四周都是青石板,想逃也逃不出去。”
“你和你阿兄为什么会被关在哪里?”乔苑珠问。
阿青想了想,道:“我不记得了,那时我还太小,只记得是很多叔叔伯伯一起,将我和阿兄送进去的,大家都兴高采烈。”
“你阿娘和阿爷呢?他们也在笑吗?”乔苑珠又问。
“阿爷和阿娘?我不太记得了。”
“你想去找他们吗?”
“若是你想,我们即刻就筹备出发。”
乔苑珠将大夫的叮嘱抛到脑后,她觉得阿青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阿青埋头想了想,扯出一抹苦笑,道:“娘子,我要去!”
第47章
求姻缘“好,那你先歇着,盖好被子好……
“好,那你先歇着,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把身体和精神都养好,明日一早我先去给你抓药,再买些吃的用的,估摸着,后日一早咱们便可出发。”乔苑珠边说,边帮她揶被子,又起身将窗关了。
“娘子,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别哭。”阿青没来由地说上这一句,叫乔苑珠秉着烛站了好久。
“别乱说话,谁先死,我都不能叫你先死了去。”乔苑珠脸色有些变了,变得肃然,变得狠戾,阿青很少在她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寻常人在别人亮刀之时还心存侥幸,嬉皮笑脸地求转圜余地,直到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了,才知道害怕,开始跪地求饶。
乔苑珠则不同,别人没把刀架过来之前,她害怕,恐惧,想尽一切办法逃出生天,可若是别人将刀架到脖子上了,她反倒不害怕了,取而代之是愤怒,是戾气。
她讨厌威胁,讨厌死气。
“娘子,我说错话了。”阿青垂首,像犯了错的孩子。
乔苑珠顿时意识到自己太过紧绷,吐了口气,将蜡烛吹灭后掩门出去,道:“快些睡会儿吧,晚一点我来叫你喝药。”
乔苑珠一夜未眠。
翌日将早饭做好了给阿青端过去,眼见着她吃了又睡下,才出门按着大夫给的方子到药铺里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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荟萃楼。
为给沈沐音接风洗尘,沈岳君做东开席,定了荟萃楼最好的雅间,点了十八道热菜,十道点心,两壶酒,等了两个时辰人还没来。
雅间里统共三个人,一个支腿把玩杯盏,一个折扇掩面躺在凳上,一个抱手靠在窗前,人困马乏。
沈岳君躺在凳上,用折扇遮在面上,墨发垂地,叫人看了都要以为哪家的绝色公子被人欺凌了。
对,他就是遭欺凌了,欺凌他的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惹不起他还不能说两句吗,想通此处关节,他腾地站起来,道:“女人就是麻烦,逛个街能逛两个时辰去,这菜都凉了!”
“要下雨了。”常茂淡淡地道。
“下雨了好,这样她们俩就不能再闲逛了,阿也,你也说两句!”
“那两个,一个有我阿娘撑腰,一个有我师父撑腰,我惹得起哪个?你惹得起哪个?”徐枳也睨他一眼道。
沈岳君把着扇转了两圈,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末了道:“此言差矣,就算没有两位高堂的撑腰,我也惹不起。”
徐枳也白他一眼,嘴里没有一句正型,总算是知道从小大家一起修行,为何师姐总罚他一个了。
沈岳君话音刚落,外头传来连续的脚步声,一深一浅,一大一小,一个欢快,一个沉静。
不一会儿,掀帘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齐胸襦裙明媚恣意,双腕上戴了兽珠玛瑙镯,抱了满怀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尽是些民间手艺人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