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112)
……裁决者的瞳孔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无奈、游刃有余,唯独没有愤怒的成年女人,感到困惑,表情揉皱成一团。
姜芜略微拧起了一点眉毛,表示自己的不满。裁决者悻悻地从她身上起来,站了起来,垂手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他犹豫着,似乎正在思考措辞。然而他并没有学会他将来惯常使用的巧言令色的语法,于是他只是对着姜芜睁大了眼睛,让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愈发突出——说实话,孩子总是要圆润一点、丰盈一点才好看,他目前浑身上下唯一可爱一点的也只有这双眼睛了。
裁决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故而也在竭力发挥这一点微末的长处。他哆哆嗦嗦的,说道:“主教小姐,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怕你伤害我。”
姜芜从地上略微坐起来,将衣袖里那些瓶瓶罐罐拿出来。她并不去看裁决者刻意扮可怜的样子,而这份漠视无疑让后者感到沮丧——姜芜只是研究着那些药品,轻轻地冷哼一声,说道:“别装。”
“我没有……”
“你在袭击别人之前难道不知道考虑一下你与目标的体格与力量差距么?对于我这样的成年人,明明用毒杀的方式更稳妥吧。”
姜芜的话语很平淡,却让裁决者感到惊异。他并非为她能够淡然讨论谋害自己的方法而感到惊异,而是对她的态度:他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个女人是以一种平等的、面对同龄人、同身份地位人一般的态度在对待他。
人们在对待孩子时总是会不自觉居高临下一些,即使这傲慢通常会被定义为“关爱”。加以他低微的家境身世。裁决者不由得感到惊异:他头一次在心灵上不是仰着头和人说话。
第68章
“也许是因为我是‘主教……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离开的时间太短,我还没有想到毒杀那么好的方法。”
姜芜只能够叹气了,真是天真的诚实。
她抬眼看着呆愣愣站在面前的男孩,挑眉,示意他重新躺回床上去:“你感谢你自己吧。我不是害你的人,只是去给你找药了,要是你思维敏捷到迅疾地杀了我,你就得不到治疗了。”
裁决者看着她,迟疑地乖乖顺从了她的命令。无论如何,眼下的境地里,他是战胜不了对方的了。姜芜的体格、力量皆胜过他,何况还穿着主教的服饰,倘若有什么法术力量,更会在二人之间形成天垒一般的实力差距。
他唯有遵从,否则对方可能会,把他“吊起来打”……?
他躺在了那木板床上,僵硬、笔直,像是一个即将要受死的人。
姜芜拿着药品们走到了他的身旁去。裁决者此时还是儿童,令她不能够产生任何男女性别之间的异样感,这瘦弱的身子反而带来一种无性别的特质。
她毫不犹豫地剥开了裁决者身上的衣服——说实话,那些破破烂烂、勉强蔽体的布料用“衣服”来称呼都是一种谬赞,这孩子也许是捡来的别人的旧衣服,用剪刀随便裁剪至此,由此便显得格外粗陋随意。
她把那些散发出刺鼻味道的药膏倒在了裁决者身上的淤青和伤口上,又用手指给他抹开——条件如此,一时之间姜芜也找不到什么医用器皿,只能将就一下。
等她处理完裁决者小腹上的伤口之后,她抬起头看了裁决者的脸一眼,愣住——男孩满脸都是冷汗,疼得脸色煞白。他嘴里叼着掀起来的衣角,用牙齿紧紧咬住,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忍住疼痛本能的呼喊。
姜芜一时之间甚至有些赧然:她还以为整个过程中裁决者一言不发,也没发出痛呼什么的,是她的处理方式足够轻柔足够好呢!结果是他比较能忍……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看向裁决者,叹气,说道:“呃,你要是痛得太厉害,可以叫出来,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有损你的名声。”
裁决者闻言松嘴放开了那块可怜的衣角,他虚弱地笑了一下,说道:“不是名声的问题,我习惯了,痛的时候不发出声音。”
姜芜开始处理他被踢伤的小腿,一边在嘴上继续说话: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转移裁决者的注意力。她问:“为什么?因为你平时挨打的时候痛呼得越厉害加害者就越兴奋?所以你不得不养成沉默的习惯?”
裁决者轻轻地“嘶”了一声。他苦笑,说道:“……主教小姐,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说话很刻薄?真是擅长戳人痛处呢。”
姜芜思考了一下,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也许不是我太刻薄,是你太敏感。”
裁决者沉默,拧眉看着这恬不知耻指责他敏感脆弱的女人。他现在的语言系统还远没有未来丰富,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出来合适的话语攻击对方。
姜芜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哥哥呢?他怎么不管你,不保护你,就看着你受欺负?”
裁决者因为疼痛而一直在轻轻颤抖的身躯僵硬了。他迟疑问道:“你认识我哥哥……?”
姜芜想了想时间线的因果,摇了摇头:眼下的审判者阁下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她只能说是认识未来的他,而非现在的他。
裁决者看着她,眼中浮现并不掩饰的迷茫:“你为什么表现出一副对我很熟悉的样子?我从开始就想问了,主教小姐,你为什么救我?”
姜芜说道:“也许是因为我是‘主教小姐’?我们女神的使者就是这样全知全能的哦。至于救你,因为我秉持着女神教导的慈悲,会对每一个落难之人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