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188)
姜芜拔出黑剑,警惕地看向刺刃来处。她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帕尔纳基教会的女神像已然被人炸碎,无数滑石石块在地上随意地散落着,隐约能够看出女神女体的形状。其中的半截胳膊甚至就在姜芜的不远处,一个可以踢到的距离。
而攻击她的人,竟然是她在翡冷翠遴选的教会成员的仪式上偶然遇到的那个孩子,那个清瘦的、没有共鸣能力的玛尔斯。
此时玛尔斯以一个古怪的姿态匍匐在地上,肢体的动作很怪异,比起人更像是预备袭击他人的猛兽。他的一双红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情态怪异,从他的身上,不住飞出无数类似于方才袭击姜芜所用的刀,而他动作敏捷,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像是一台不会疲惫的、持续往外发射子弹的恐怖进攻武器。
如果他在正常情况下也能够拥有这样的攻击能力,那么是否拥有共鸣魔法,对于他来说似乎的确没有那么重要。
玛尔斯无差别地攻击着外界。而他主要攻击的对象,则是那与姜芜同样只有着一面之缘的索菲亚。索菲亚面色冷淡,就在玛尔斯的不远处。她的手中并没有武器用以对抗,而向她倾泻而来的无数刀刃与进攻犹如大雨,她只是微微闪动身子,便能够从中脱身。
少女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
任何多余的幅度。她仅仅是抬脚,一枚针向她的脚下射去,距离能够钉穿她的脚掌不过一厘米不到的距离。索菲亚的表情不变,对于自己的亲人攻击自己的事毫无多余的感想,只是以一种平和的方式应对着疯狂袭来的攻击。她并未主动攻击,但这种随意的、只是躲避的态度似乎也让玛尔斯更加的愤怒,男孩完全丧失了理智,无差别地攻击着教堂内所有的活物,亦又有几道抛出来的武器向着姜芜破空而来。
姜芜闪过,随即整个人飞起,向着玛尔斯飞速掠去。她顷刻间便冲到了玛尔斯的面前,玛尔斯躲闪不及,被她一剑劈中脖颈,晕了过去。
男孩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滚在地上。姜芜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刚在主动后退为姜芜让出位置的索菲亚,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他疯了?”
索菲亚呼吸平缓,看不出来刚刚才经历了战斗。她陈述道:“圣子阁下带我来帕尔纳基协助。玛尔斯要求陪同,感染了心灵瘟疫。”
心灵瘟疫这个词语姜芜是第一次听说,而更加紧要的消息——按照索菲亚的说法,德卡斯特也到了帕尔纳基。与德卡斯特交谈显然比与索菲亚交谈更加便利,姜芜径直问道:“圣子在哪里?”
索菲亚的手指指向雕塑后的长廊:“他在里面为患者疗伤,您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
姜芜点头,向她所指的方向走去。索菲亚默默地扛起了地上的玛尔斯,担在肩膀上。她并不请求姜芜能够帮她一把,而是在扛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尽量与姜芜保持相同的步速,表情也几乎没有变化。
……姜芜停下,心念命令之间,肩膀上的昔拉飞了下来。鹦鹉的身形变大了些,一卷翅膀,将玛尔斯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像是一匹忠诚的马那样驮着他前行着。
姜芜侧过脸去,看着索菲亚。她除却额发乱了一点,几乎看不出什么战斗所留下的伤痕。无论何种原因,被自己的亲兄弟攻击也并没什么复杂的感情。姜芜想到了她刚才躲避玛尔斯的攻击时的表现,说道:“你很敏捷。”
“不。”索菲亚说道,“实际上我在所有的遴选者中,是身体最差的一个,”
她知道姜芜想说什么,平实地讲述,语气中没有谦虚或者自傲的情绪:“刈割者阁下,是我的共鸣在帮助我。我的共鸣是绝对的‘计算’。我能够通过玛尔斯肌肉的走向计算出他动作的连续,从他抛掷的武器的姿势计算出武器的轨道,这是我能够躲避他的原因。”
没有任何攻击力、但非常特殊的能力。姜芜说道:“你知道吗,你的能力很适合成为审判者。”
索菲亚说道:“我会成为的。”
“这也是你计算出来的结果吗?”
“是的。”索菲亚回答,表情毫无他意,只是理所应当。
……真是坦率得可爱啊。姜芜心想。
她推开了面前的门,门内原本应当是教会救济流浪汉的居所,里面像是集体病房那样贴墙摆着整齐的床位。每一张床上都是被束缚带绑着的人,穿着教会的服饰,或喜或嗔,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则是沉默而双目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德卡斯特坐在其中一张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他身上运转着法术的光辉,化作无数羽毛的碎片,落在病床上。那原本嚎哭着的修女声音减弱,慢慢地睡了过去。
姜芜安静地看着德卡斯特为人疗伤的过程。她逐渐地走近他,德卡斯特微微侧了下头,明显知道她来了,但他并没有作出明显的反应,只是仍然进行着手上的法术。
等修女完全睡过去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姜芜。
德卡斯特向着姜芜招手,姜芜不明所以地靠近他。他再将四指合拢,往下一指,姜芜迷茫地蹲了下来。德卡斯特将手掌虚虚地覆盖在她的脸上,一股温暖的触感传来,姜芜脸上被菲奥纳划开的伤口密密发痒,逐渐愈合。
毕竟不是致命的伤害。若非德卡斯特如此,姜芜几乎要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有两道被绿玫瑰刺出来的伤口。
索菲亚将玛尔斯放在了一张床上,用束缚带捆好了。她默默退了出去,姜芜站起来,坐在修女的床边,看着德卡斯特,问道:“心灵瘟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