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19)
进食这一行为沦为了彻底的享乐,那些被烹饪好的食品无法给恶魔提供任何能量,只能带来味觉上的刺激;而往往恶魔与人类喜爱的味道也并不相同,人类称之为珍馐美食的餐品,对他们来说总是如同嚼蜡。
德卡斯特细细观察着这个恶魔女孩,他略微拧起眉毛,转过头去,看向姜芜,问道:“我知道你能够驱使恶魔,让恶魔在你身上栖息——这个能力会给你带来什么副作用吗?”
这个问题太突兀,没有任何的前因,姜芜一时之间愣住了。她思索了几秒钟,摇头,反问:“应该没有,你指的是哪一方面?也许我疏漏了。”
“和他们呆久了之后,神智逐渐不清晰,甚至被恶魔吞噬?或者灵魂收到损伤,常常感到痛苦?”
这些描述对于她来说太陌生。姜芜从前干鬼差,收复恶魔也是运用相似的原理。在她看来都不过是工作一样的事,最多劳神伤力一些,那些耸人听闻的副作用事是从来没有产生过的,她甚至没有想到打一份工还会有副作用这一概念。
她诚实地回答:“没有,最多是能力使用得多了,灵体受累,偶尔会头痛。”
德卡斯特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她并不能完全明白那些变换的情绪,只觉得他似乎在听完这个答案的一瞬间想了许多事情。
桌子上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唯有尤尔进食时并不文明的撕咬声音,她不确定地问道:“怎么这么问……我应该有吗?”
“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的能力更佐证了这一点。”德卡斯特苦笑起来,他说道:“我们这些神的仆人、这些这个世界的囚徒,都是时时刻刻付出了代价才能使用神赋予的力量,越是挥舞锋利的武器,越是割伤自己。”
他的面色是沉痛的,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姜芜情不自禁地问道:“那你的代价是什么呢?”
“早死。”德卡斯特如是说道,他笑说,“历代圣子没有活过三十岁的,我应当也是如此,不会逃离命运的窠臼。”
“为什么?你不是能够使用创造和治疗的能力吗?一般来说,拥有这些能力的人应该比一般的人更长寿才对。”
德卡斯特竖起一根手指,做出噤声的手势放在唇前,他说:“这个不能够告诉你了,这个是机密……”
姜芜自觉失言:无论是秘密还是隐私,问一个人未来的死因都非常不礼貌,已经知道旁人会死,还去详细地问询怎样死去,简直是揭伤疤。她实在是和鬼打交道太多了,难以学会怎样和人好好说话。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回应,道歉也显得无力苍白,姜芜只埋着脑袋进食,品尝那些菜肴——味道都非常不错,如果摆出去卖到餐厅里的话,应该也人气颇高。
德卡斯特看着她一副心虚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用刀叉挑起来一根西芹,咬进嘴里咀嚼。
……
德卡斯特的房产分为住宅用的房屋和一处阁楼,居住区域姜芜并没有探究的意思,他们在阁楼底下吃晚餐,在阁楼顶上进行授课。
尤尔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表现出逃避外界环境的意思。姜芜对儿童心理学毫无建树,最终
决定放她自由活动,在阁楼里随便走走——反正如果真的出什么事,她也能感知得到,只求这个孩子能够自己疏解情绪了。
月光从斜顶的窗照下来,书房布设的屋内点着烛火,让一室都非常亮堂,姜芜能够清晰看清楚书架上的书。
她的手指拂过整齐的书脊,感叹于德卡斯特的收藏之多。
圣子坐在书桌前,他的面前也摆了一本书,他说:“我这里的藏书你都可以随意看。基本都是魔法书,或者教会史诗。不过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学会我们这里的魔法,毕竟似乎和你的力量都不是一个体系内的。”
姜芜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实用魔法锦集其一》,翻开目录。从上往下浏览,上面写着的都是些“能够召唤短暂光亮的魔法”、“能够打开酒瓶玻璃塞子的魔法”、“能够擦去衣物上顽固油渍的魔法”。不一而足,琐碎、贴近生活。
她轻轻笑了一下,教会在她心中的形象变得少了一些不近人情的味道了。把书重新放回去之后,她又抽出了一本《教会近五十年史》来看。
她也在书桌前坐下,静静阅读。难以找到专门记载现下社会风貌的书,但从人物传中却也能够窥见一斑——人们怎样生活、怎样工作,怎样通过制度认可的渠道获得社会地位。
有哪里不懂不理解的地方,她便开口问问德卡斯特,对方给出解答,并不会好为人师地进行延伸和说理。
这种交流式的授课让姜芜感到满意,她在正常的教学方式中并不是一个能够坐得住的好学生,这样放养一般的行为反而让她觉得舒服。
在不说话的时候,德卡斯特只静静看着另一本书,非常专注认真。
姜芜无意一瞥,看见上面密密匝匝的文字,甚至还配有插图,她问道:“你在看什么?”
德卡斯特合上书页,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眨眼睛,眼睫像是鸟群掠过水面:“爱情小说……不太正经,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给你看,不过你恐怕要说我作为神职人员,有些不务正业了。”
姜芜识趣地摇头:“我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圣子阁下正在看的是魔法巨著。”
这个世界并不非常支持艺术的随意发展,能够接受的绘画与雕刻形式多还是以宗教与风景动物为主,耻于讨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而那些书写爱情的小说,更是在明面上被禁止,只能作为非法印制品在地摊和赶集上进行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