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192)
像是一个庞大的、比这件屋子还要大的幽灵站在这里,姜芜他们看不见它,却能看见它遮天蔽日的影子,能够遮蔽与吞没所有光亮。
索菲亚去推民居的门。
直接推是推不开的,索菲亚敲了敲门,也没有任何回应。屋子里没有灯光,应当是没有人居住。索菲亚朝着一旁呆呆站着玛尔斯勾了勾手,玛尔斯走过去,手掌放在锁上。
“咔哒”一声。锁芯已然生锈的铁锁被他拧断了。屋门被推开,姜芜闻到了陈腐的灰尘的气息。她正准备推门进去,索菲亚拦住她,说道:“请稍等,您进去会影响我计算的结果。”
姜芜停在门口,与玛尔斯一同抱臂并排站着。索菲亚在门框上支着腿站着,手指一挥。照明的术法被使用,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屋子中像是萤火虫那样飞舞起来。索菲亚的眼睛泛起运用共鸣时的光亮,她伸出手,在门框上摸索着。
姜芜看清了屋内的全貌:并不大的一居室,很整洁干净,但屋内已经蒙上了一层灰。一方木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破破烂烂的矮柜里装满了书,皮质的沙发上有许多豁口。
索菲亚踮起脚。她看起来高了一些。女孩的双眼中涌动的是术法运行的光亮。她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掠过,又弯下腰去,作出一副要从矮柜里拿书的模样。
她坐在了沙发上,翘着腿。她站起来,泄气地靠在墙上。
索菲亚的举动与她平时迥然不
同,像是幽灵上了她的身体。当她手指舞动,作出进食的动作时,姜芜明白了:她在模仿这件屋子的主人。她在复刻那个人的日常生活,像是按图索骥地在标记好号码的填色游戏上涂色。
第118章
她却只能微笑,对着摆……
索菲亚在屋内穿行着。动作很轻快,像是跳舞那样,仅仅是从屋子内走到客厅,都要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起一伏,踮着脚尖,轻踩地面,像是迎合某首探戈的鼓点——在沙发旁边的墙角,摆着一台小小的唱片机。它是喇叭的形状,也许屋主人在日常生活中时时刻刻都使用着它,使得它的运转部位有着明显的磨损痕迹。
索菲亚回到了沙发上。她闭上眼睛,深深吐气。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女孩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她对着倚在门上的姜芜点头,说道:“屋子的主人是一位身高五英尺五英寸,体重一百一十磅的年轻女性。她某一次出门工作后,再也没有回来。”
女孩站起来,示意姜芜进屋。“我已经通过物品的摆放位置与磨损痕迹计算出了屋主的一切日常习惯,您需要知道什么,我会根据结果告诉您。”
“距离屋主离开这里,过去多久了?”姜芜问道。
“十三年。”索菲亚答道。
“她在离开之前,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吗?”姜芜说。
“她不知道。”索菲亚回答,“我认为她是被杀害或者掳走了,并非普通的离开。她离开之前买好的书还没有看完,卧室里的床单也是乱的,睡衣没有叠,塞在床上,不像预备离开的样子”
姜芜的手摸着桌面上一层薄薄的灰,轻轻一捻。空气中灰尘陈腐的气息,尘土随着屋内访客的行为而轻轻拂动。倘若索菲亚的推论没有出错,那个年轻的、爱看书的、爱听唱片的女人在十三年前就死去了,这里再也没有人来,直到十三年后,此地被认定为是心灵瘟疫最为肆虐之地,被三个不速之客闯入。
那个业已死去的女人,也许就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姜芜能够感受到此地浓郁的、几乎要化作实质的恶魔的气息。并非是某一个具体的个体在散发恶魔的气质,而是每一处都均匀地、浓烈地表述着,并没有因距离的远近而产生的强弱之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感觉自己正处在一只巨大恶魔的体内,行走在它的脏器之间。
索菲亚似乎想要再说什么。姜芜向着她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索菲亚的实力不足以让她能够感受到恶魔气息的波动,但姜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某个强大的存在,身上满是怨恨,正在朝此处靠近。
熄灭了屋内照明的光点,姜芜与索菲亚玛尔斯二人上了房顶,躲在屋檐的阴影之间。这里满是影子,月光都照不进来,倒是非常方便躲藏。
有人来了,随着他们的靠近,姜芜看清了来人。
菲奥纳与安吉莉娅,她们一前一后地从马车上下来。此处离总督府有一段距离,若是要往来,身为总督与代理总督,的确要乘坐马车才算够格身份。安吉莉娅先下来,随即向着马车内的母亲伸出手,微微佝偻身子,像是个绅士那样引领她下了马车,让她踩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护着菲奥纳,她那男人的身体让她看起来与菲奥纳真真是一对情人。即使门锁被玛尔斯拧碎了,菲奥纳仍然屈起指节敲响了房门。她戴着有着薄纱装饰的小帽,姜芜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她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另一只手捂在自己唇角,看起来非常矜持、非常淑女,具备拜访贵客的礼节。
敲了好几下门,当然没有人回应。安吉莉娅略微低头,朝着菲奥纳说了几句什么。菲奥纳嗔怪地用手打了安吉莉娅一下。索菲亚站在姜芜身边,同样看着底下,轻轻地捏了一下姜芜的手指。
她们都看见了,菲奥纳的影子“活”了过来。一切都是黑的,然而菲奥纳的影子比其他地方更黑,已完全看不清阴翳之下用砂浆浇筑的粗粝地面。影子从平面的形象变得立体,站了起来,是一个与菲奥纳相同的女子样貌。一个蜡像似的轮廓。影子作出拥抱的姿势,从背后抱住了菲奥纳,它熔化,与菲奥纳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