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219)
她对女儿的宠爱显而易见，她也十分地依赖女儿。历经二十多年，她终于找到了那自己应该钟爱的对象。不是霍奇森也不是西娜，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是安吉莉娅，女儿在被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权衡定义之前，先成为了她的女儿。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与无法斩断的链接让菲奥纳感到由衷的幸福。
当她拒绝教会学校的录取书，要求安吉莉娅留在帕尔纳基的时候，在夜晚，霍奇森敲响了菲奥纳的房门。
在脱离了西娜的视线之后，菲奥纳完全地失去了对自己丈夫的任何兴趣，无论是爱还是虐待。分明都在帕尔纳基，他们甚至能够做到一个月都不见面。霍奇森在工作不忙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去其他地方旅游，菲奥纳只会在心中淡淡想：真是无趣又麻烦的爱好。倘若他死在了外面，总督府的人去收尸，还得多费些功夫。
此刻，霍奇森站在她的面前。他还是那副阴郁的气质，面色惨白，好如一个鬼魂。他站在门外，没有进菲奥纳的房间。小安吉莉娅去给妈妈从厨房端点心了。菲奥纳没有说话，只冷淡地睥睨着自己面色凝重的丈夫。在这种表情之下，霍奇森花了一些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虚弱，怯懦，如同他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在地上磕头的少年。
他说：“听说你不让安吉莉娅去翡冷翠念书，是真的吗……？”他睁得过大的眼睛盯着菲奥纳，显示出了一点惊恐与谴责。
菲奥纳点头：“留在帕尔纳基，她未必不能接受教育。我会请教会学校的老师来帕尔纳基，安吉莉娅一样能学得很好，甚至更好。”
霍奇森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面上也泛起潮红。他大声说道：“你根本不是为了她更好！你只是想控制她！就像你控制我一样！”
菲奥纳不动声色、冷淡地盯着他。她越是平静，越显得霍奇森的愤怒滑稽。而这种对比更让霍奇森感到崩溃。他用更大的声音吼道：“你不仅想毁了我，还想毁了我的女儿！”
“不。”菲奥纳平静地说道，“安吉莉娅是我的女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霍奇森一时之间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消瘦而美丽的女人。她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倨傲意味的冷淡，从小她就是个瘦弱的孩子，而如今长成成人，失却了羸弱、楚楚可怜等种种气质。她的美丽悬挂在这副伶仃的身体里，使得她看起来非常锐利，像是一把能够切开一切的刀。
这么多年，霍奇森一直属于她。他厌恶过她、也曾经对她产生过不切实际的期待。他见证了她的成长，知道她是怎样的倔强自傲。而菲奥纳如今脸上泛起的那种深沉的迷恋是他从来不曾看到过的……他忽然意识到，菲奥纳非常爱安吉莉娅，这爱过于浓烈，乃至于她产生了过量的占有欲。
菲奥纳说：“安吉莉娅是我的孩子，你所作出的贡献，不过是和我睡了一觉而已……若非我不想让安吉莉娅成为非婚生子，我未必会选择你成为孩子的父亲。你从未照料过安吉莉娅，照料她的是我和女仆们。我为她付出了金钱，付出了爱，你付出了什么？你一年也不怎样见过她几次，甚至她的生日，你也只是在外面旅游。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的女儿。”
霍奇森颓然的后退一步。他心知肚明，菲奥纳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并非是谴责，而只是客观事实的陈述。这些年来，他因为内心的仇恨逃避着菲奥纳，自然也远离了安吉莉娅。那个流着他血的小女孩甚至没有叫过他几声爸爸……
“滚吧。”菲奥纳平静地说道，“不要让安吉莉娅看到你。如果你胆敢和安吉莉娅说什么，我就杀了你。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霍奇森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面色冰寒的妻子。他转身，狼狈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菲奥纳听到身后小小的、笨拙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已经换上了宠溺的笑脸，甜蜜地对着向着自己走过来的那个小女孩说道：“亲爱的。谢谢你。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
菲奥纳没
有想到教会学校派来的老师是西娜。
她在毕业后也听说过这位已然断联的朋友的去向。当西娜获得了主教的身份之后，她并非像教会的上层们所期待的那样，参与统治的工作，并获得身份上的进一步提升。她只是积极地报名着教会每一次对于危险偏远地区的侦察，并留在教会学校担任老师的职务。
对于她的天赋来说，这自然是一种浪费。菲奥纳理解不了她，只觉得荒谬。而当她知道教会学校派来给安吉莉娅的老师是西娜时，她甚至升起了一种荒谬的猜想：也许西娜正是为了报复她，才留在了教会学校，想要把恶意宣泄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安吉莉娅不去学校，西娜甚至要主动前来，只为实施自己的报复。
菲奥纳写信给教会学校，请求他们更换老师的人选。教会学校断然拒绝了她，声称菲奥纳的行为本就是违规，是西娜主动请缨，百般为旧友恳求，教会方面才勉强同意。在信的末尾，来信的主教暗含讽刺，意在说她不识好歹，浪费西娜主教的一番好意。
……每次安吉莉娅从西娜授课处回来，她都十分担忧，不住地查看着女儿的身体，只怕哪里有隐秘的伤痕。然而当安吉莉娅兴致勃勃地向她分享，说西娜老师是多么温柔、多么幽默风趣、见多识广的时候，菲奥纳又感到一阵熟悉的痛苦。
你是我的孩子，为什么却要站到我的仇敌那里？你不准爱西娜，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爱都不可以，你只能爱我，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啊，你是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