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260)

一个女性坐在距离她不远的一把单人沙发上，听到动静，便抬头看过来。她赤脚踩在地毯上，长长的

银发一路向下，先是随意地披在肩头，而后贴着小腿，竟然长到在地上仍然垂下许多。她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容貌精美，与德卡斯特、德卡拉极其相似。但谁也不会将他们认错，这位女士的面庞明显更多了许多卓然的气质，整个人气度极其神圣高贵，金瞳淡漠，与姜芜对视时，给她一种正在凝望人偶的树脂眼瞳的错觉。

这便是女神了。

见姜芜静默不语，而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惊愕的表情，女神笑了笑。这个表情为祂增添了一点活人的气息，让祂看起来不再那么像一具艺术品女神仿真蜡像了。祂随意地一扬下巴，指着姜芜旁边最近的那把长沙发，说道：“坐吧。”

姜芜谨慎地坐下。长沙发接触到皮肤，那种海绵与弹簧的结构带来的感受、以及棉麻略微粗糙的质感都让她产生一种对现代社会流水线制品的熟悉之情……她甚至在折角上看见了没有被撕下去的商品标签：可水洗，请勿阳光直晒。

见姜芜打量着这些家具，女神又笑了一下，祂说：“这些都是我根据记忆中我自己家里的家具复原的，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我的记忆也模糊了很多，没有不合逻辑的地方吧？”

姜芜摇头：“应该没有……我也离开家很久了，也并不是非常注重生活的人，有什么问题，我应该看不出来。”她看着笑盈盈托腮看过来的女神，被那双金灿灿的、显得非常非人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她问：“你……您，您也是从现代社会来到这里的吗？”

“是的。”女神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祂的小动作、话语间的情绪竟然有些孩子气：“正是因为我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所以才会把相同坐标的你召唤过来啊。”

姜芜心里没有什么惊讶的感受。自从来到新世界之后，她就一直在猜测着自己来到此地的原因，而女神的种种决策：让德卡斯特去捕获她、让她莫名其妙成为刈割者、命令正好拥有鬼差力量的她去捕获那些恶魔，得到恶魔的力量，种种事迹都无疑地昭示着祂与自己的穿越不无关系的，甚至极有可能是祂一手策划造成的。

女神鼓了鼓自己的腮帮子，看着沉默不语的姜芜，祂嘀嘀咕咕地说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姜芜叹了一口气，像是看孩子一样看着面前的女人。祂的外貌是成熟女人的外貌，美得惊人，整个人的表现行为却非常稚嫩、超脱正常成年人的行为之外。姜芜不相信一个统御国度、能够让万民服膺信仰的神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那么祂这种行为风格只能说明一件事：面前的神明，在万年的孤寂与高高在上中早已忘却了自己应有的样子，行为退行成了近乎儿童的风格，但祂依旧是神。

姜芜暗自警惕着。即使对方表现出一副天真的、友好的模样，她不能忘记，正是面前的女人，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莫名其妙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而姜芜后面所遭受的一切事、目睹的一切悲剧，背后也都有着面前这位神明的影子。

也许是她的警惕太过明显，女神长久沉默地盯着她。在那双非人的、金灿灿的眼珠的注视下，姜芜有些紧张。然而女神突然笑了，祂说：“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我才最喜欢你。”

第162章

她明白了世界的真相。……

祂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恶劣地笑了，说道：“我从前也找过其他人过来。他们一开始都和你一样，不信我，心里没有信仰，不把我当成神来看待。可是只要我稍微展露一点力量，或者把玩一下他们，他们又马上战战兢兢地下跪道歉，声称自己会一辈子遵从女神的命令，忠诚地信仰女神——真是太无聊了，那和我一般的子民们有什么区别？于是我杀死了他们，再把他们的碎片投入圣树的根系，等到他们转世成人的时候，他们就彻底成为我的子民了。”

祂的眼睛一直盯着姜芜，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姜芜冷漠地回望回去，直白地问道：“你说这些，是希望我害怕你吗？”

“……”女神流露出了明显的、被拆穿的恼怒神情，祂咬着牙齿，捏紧了拳头。

“你说你‘展露了一点力量，把玩了一下他们’，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姜芜追问道。

女神没趣地转过头去，哼了一声。似乎描述那些过去的事，对于祂来说是一种繁重无聊的负担：“那些人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还没有和他人建立联系，这是他们最有趣的时候。他们心中只充满了惊恐和愤怒，其余什么都没有，像是狗一样艰难地活着、谋生，寻找回家的路，也对我这个本地的神没有任何信仰。”

“可是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无法与人类社会分离，也必然会与他人建立感情。他们会渐渐有了朋友、爱人，有的甚至还和这个世界的土著建立了家庭，生下了孩子——他们这时候就会和身边的人一起，勉强对我有了一点信仰之情。但那只是为了与身边人相融才表现出来的信仰，根本不虔诚，模棱两可的。我讨厌模棱两可的东西。”

“于是我让教会的人去杀死了他们的亲朋，并告诉他们，一切悲剧都是因为你不够信仰女神、你的信仰不够虔诚而造成的。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崩溃了，认为是自己的错，万分忏悔，并发自内心的、惊恐地产生了虔诚信念……当然，还有一些人，他们并不会产生信仰，反而更加的愤怒，仇恨教会。对于他们，我就会亲自到他们的梦里去，折磨他们的精神，最后告诉他们，只有得信女神才能得到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