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268)
她走在圣塔旁住宅区中的道路上。通常情况下，居住在其中的主教们都会选择用马车出行。毕竟他们身份高贵，又受到女神荣宠，自然是万分不愿自己的足迹踏在脏污的地面上。但德卡拉只是步履平缓、悠闲、步速均匀地走着，像是闲适地散步。
然而她越是走，姜芜对于她所走过的道路越是感到熟悉……那是她回家的道路。姜芜的住所比起给普通主教适配的住所要更大一些，地方也要往深一些。此刻已是夜晚，到处都静悄悄的，唯有偶尔在门廊上燃起灯光的几户与街边的路灯照亮了路途。德卡拉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她背着巨镰，整个人的影子如同鬼怪故事书封皮上预备收割他人性命的死神幽灵。
她笑了一声，说道：“我让你看着我，你就一直看着我？你很听话啊。”
姜芜：“……”她暂时还没有摸索出传递出自己声音的方法，也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回答。
德卡拉又笑，她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却又眨了眨眼睛。她说：“你知道吗？我为你感到可惜，如果你换一个时间来到这里，可能会成为神明，也可能碌碌无为地活着，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即将成为世界的燃料。”
她没有解释“燃料”一词是什么意思。她到目的地了，德卡拉扬起一个愉快的笑脸，她走进了姜芜的庭院之中。
第167章
像是一只寂寥的少女幽……
在门廊下卫护着的正是当初德卡斯特送给姜芜的主教霍恩斯，他正昏昏欲睡地靠着桌子，犯懒地打着瞌睡。德卡拉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连明显的脚步声都没有，像是一只寂寥的少女幽灵，不像寻常的访客那样在来访时伴随着马车行驶的显明声响。
仔细一看，霍恩斯面上的神情竟然显得十分憔悴、疲惫。想来他的主人，教会的刈割者与圣子两位大主教在他身后的房屋内昏迷不醒的事对他也造成了一些精神压力。毕竟这是必然需要保密的事，否则会引起骚乱，而作为最亲近姜芜的“正常人类”，霍恩斯保守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自己却只是一个没什么具体官职与权力实力的小主教，两相对比之下，会精神不济、心力不支也是正常的事。
直到德卡拉走到霍恩斯的面前，敲了敲桌子，霍恩斯这才猛然惊醒。他
打了个哆嗦，咕哝了两声，抬眼看到了面前德卡拉的脸，当即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道：“圣女阁下……？”
忽然，他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您是来唤醒刈割者阁下与圣子阁下的么？太好了！”
德卡拉微笑着，并不说话，霍恩斯睡懵了的脑子被夜晚的冷风一吹，牙齿打抖，总算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对于与圣女对话的情景来说，显得有点不够恭敬了。而德卡拉也没什么被冒犯的意思，她只是笑眯眯的，端详着霍恩斯的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我记得你，你是之前呆在德卡斯特身边的那个小主教……”
她明显没想起来霍恩斯的名字，而霍恩斯也不敢出言提醒。最终，德卡拉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道：“能麻烦你回避一下么？我有点事情要做呢。”
“好的、好的。”霍恩斯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德卡拉微笑着盯着她。在这样的注视之下，霍恩斯猜测她要进到屋里去，便只好往住宅外边走。德卡拉没有说要他走到哪个地方才算得上是“回避”，他只好一路走到几乎看不见整个住宅的位置。在德卡拉的瘦削身影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之前，霍恩斯油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圣女阁下背着那样大的一把镰刀？
……总不可能是杀人。他想到这点，笑了笑。圣女德卡拉素来以嗜杀而闻名，但面对着自己的血亲兄弟、以及女神最看中的刈割者阁下，她总不会狂性大发，将他们二人给杀了吧？
在姜芜还正常地生活在住处中的时候，她的住所上的仆人便比一般的府邸要少上许多。姜芜并不习惯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盯着、伺候着生活。高位者们习以为常的奢靡生活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不自在的、羞耻心上的折磨。而在她昏迷之后，出于保密、以及凡人畏惧恶魔的考量，霍恩斯更是几乎遣散了所有仆人，只留下两位女仆轮班照顾血肉崩解的德卡斯特。此刻府邸内没有亮灯，静悄悄的，仿若一座死屋。
德卡拉屈起指节、不急不缓、礼貌地敲了两声门：“咚咚”。
没有回应，德卡拉并不表现出急躁。但她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拔起镰刀，破门而入。她又敲了两声门：“咚咚”。
门开了，一个女孩的脑袋探了出来。她金发碧眼，五六岁的外貌，警惕地眯着眼睛。是尤尔……尤尔一路跟随着姜芜，与姜芜共享见闻，自然认识德卡拉。只是她们从未真正接触过，此刻尤尔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圣女，犹豫而开口问道：“您……圣女阁下，您有什么事吗？”
德卡拉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意思。她拉着门，便要进去，尤尔下意识想反抗闭门，却完全拗不过从门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虽然她只是一个孩子的外貌，但力量比起青壮年普通男性人类还是能够远远超过，然而即使如此，她却完全抵抗不了对方，最终只能看着德卡拉笑眯眯地、动作闲适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在客厅里，已坐了讲师、卡穆尔、德莱三位恶魔，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戒备，死死地盯着她。想必在刚才不给她开门的空当里，便是这些恶魔在严阵以待。面对着这样并不友好的架势，德卡拉却只是一笑，她浑不在意，在注视下走上了二楼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