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353)
姜芜并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刻意穿着能够象征身份的主教的服饰……这些人是怎么判定她的身份的?这种表现更加验证了姜芜的猜想——这个世界对于人的身份具有着一个公有的评判标准。只要姜芜得到了这个世界的认可,世界承认她拥有主教的身份,那么无须再证明什么,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会称呼她为主教大人。
同理,这个世界的贵族们,譬如唐泰斯夫妇,即使他们并不会时时刻刻地对着每一个陌生人都炫耀和证明自己的财富,但他们仍然会得到匹配他们身份的尊重,并被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句“老爷、夫人”;而对于娜拉这样普普通通的佣人,人们达成共识一般地可以轻蔑轻视这一类人。
姜芜观察过除却唐泰斯府之外的其他权贵人士的府邸。所有人都向她表示友好,并不拒绝她的拜访。他们的房屋都是漂亮精致的,尽显主人的富贵与品味,但唐泰斯府仍然是姜芜所见的最好的一所房屋。在那些唐泰斯府以外的花园中,同样树立着雕像。
这便是姜芜所寻找到的唯一诡谲离奇的地方了。在所有的花园中,所有的雕像,无论它们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它们的大小与体积如何,但它们都保持着一种尚未完成的状态。工匠们环绕在雕像的身边,动工、进行雕刻,但却并未真正让雕像呈现出某种具体的形体。
在目睹过如此多未完成的雕像之后,姜芜有一种怪异的感受。似乎每一块雕像的原石都是一个囚笼,里面的灵魂亟待被解救出来*。然而外界却并不让其如意,于是苦闷的雕像们只能兀自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板而平淡,只是一块石头。
姜芜问过那些府邸的仆人们,说那些雕像最后要雕刻谁出来?它们最终会变成什么形象?
就像在唐泰斯府上一样,仆人们恭恭敬敬地回答她:主教大人,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它们最终的形体还没有被决定。
……
在夜晚的时刻,姜芜在唐泰斯府的房间里醒来。她已经拥有了心理准备,便从猩红的地毯一步步出去。在烛火的照耀之中,在幽幽晃晃的光亮之下,她又回到了舞台。这一次她的对手是一个守卫铁甲打扮的中年男人,对方脸色紧绷,看向姜芜的目光如同娜拉那样带着不加掩饰的仇恨与畏惧。在沟通之前,他先一步向着姜芜进攻而来。
他使用的武器是一把钢叉。这也是守卫们通常会使用的一种武器。钢叉看起来具有威慑性,并且使用方便,使用者也并不需要经过什么体术或者技巧上的训练就可以轻易上手。但这种这种武器又通常难以真正成为战场上有关生死的决战中士兵所使用的武器,因为它实在是太笨重了,并且难以在人的身上留下贯穿性的伤口。
这种无用的特质也延续到了与姜芜对决的这位侍卫的身上。他的体能比起娜拉要好一些,能够更加熟练更加持久地使用武器。但他对于姜芜来说仍然是羸弱的,因为他并不真正具有杀人的能力与决心。守卫们平时所作的工作,顶多也不过是驱逐试图进入西城区的流浪汉与乞讨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确难以真正拥有杀
人的觉悟,以及杀人的技巧。于是他的战败也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在姜芜用剑将他压在地上之后,落败的守卫瞪着眼睛盯着姜芜,脸上的表情是无尽的不甘与屈辱。姜芜拧着眉毛,将剑横在他的脖颈前面,厉声问道:“我不想杀你!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最后获胜的人能够得到什么?”
她能够隐隐约约猜测到当她在这每晚发生的、无尽的比试中获得胜利,就能够得到某个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姜芜并不追求什么,她只是想要找到卡穆尔,让他不要再沉浸在这斗兽场般的世界之中。倘若姜芜越是杀人、越是获胜,越是能让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卡穆尔获得玩乐的欣快,反而更加沉浸与狂乱,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被她制服住的这位侍卫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作为贵族们的侍卫,他的生活比起一般的穷苦人还是要好一点,但他脸上仍然遍布日晒的痕迹,手上仍然满是茧子。在听完了姜芜的问题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用一种无奈又悲哀的眼神看着姜芜,说道:“最终胜利的人,才能够获得活下去的权力。”
“即使您什么都不知道,但您的权力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大了。输家是没有活下去的权力的。即使您不亲手杀我,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只能死去。”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他将脖颈撞向姜芜的剑锋,自裁而死。
……
白日的生活是安宁的。在姜芜确信自己如何探索,也一无所获之后,她开始尝试享受她所拥有的一切。唐泰斯府当然是慷慨的,他们不吝于向姜芜提供好的生活以及玩乐的机会。唐泰斯先生即使生意忙碌,但也时常会回家陪伴自己的家人。抛却他热衷于炫耀自己这一点,在其他方面,他的确是一位令人称赞的绅士。他爱自己的家人,对待仆人们也并不过分刁难。他的谈吐带有翡冷翠所流行的那种权贵式的拐弯抹角的幽默,但并不令人讨厌。
姜芜偶尔会有机会与唐泰斯先生一起用餐。而在其他时候,她时常与唐泰斯夫人在一起,或者看着她的一对儿女学习乐器或者诗歌。西城区的其他人家也时常邀请姜芜与唐泰斯夫人前去家中玩耍用餐。
所有人都是热情的、温和的、友善的,没有人会对他人释放出敌意。即使有的家庭在生意场上是唐泰斯先生的竞争者,但在这西城区的交流中,却并没有任何不快因此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