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86)
姜芜挑眉,示意他继续说,而裁决者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姿态放松像是只闲聊天。
他说:“我了解过、学习过一个禁术——献祭一个心甘情愿之人的性命,便可以让他及他的血脉至亲全部在一段时间内失去力量,而失去力量的时间长短,则取决于祭品的愿望强烈程度,以及祭品的力量大小。”
“这基本上算是‘无用’的能力,害人害己,但眼下不是很好用么?我只要一死,便可以让讲师小姐变作一个毫无能力的凡人。我唯独担心我远在翡冷翠的哥哥,遭遇这横祸,若是正处于危乱之中,兴许就被我害死了。”
姜芜目光略带惊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别担心审判者阁下了,在这个计划里,你才是必死无疑的人。”
裁决者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说:“所以我要感谢我的血脉——等我死后,我的力量不会消散,它们会流向哥哥、流向讲师、流向园艺师。只要您能够将讲师收服,那也不算是可惜了。它们有一部分,能否算是我将其奉献给了您?”
姜芜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此人对死亡有一种向往。正常情况下,这对于人的生存来说是万万不妙的,但此种情况下,竟然十分必要。若非他一心求死,甚至无法成立那禁忌之术的施展条件。
她问:“你说的禁术,是谁交给你的?抛开眼下的情景不谈,我认为它非常鸡肋,通常意义下不具有需要使用的情景。”
裁决者讽刺地笑了,他说:“女神。这是女神的馈赠。”
“对于普通人,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的,这个禁术只会损伤他们本身和他们的亲人,不会被任何人采用。但在我成为大主教之后,圣子大人便奉女神之命前来教授了我这一禁术——我霎时便明白了祂的用意。倘若女神想要对贵族一一绞杀,到最后由于时间差,难免会出现一个集合了所有贵族力量的强大怪物,让祂感到棘手。而使用这种禁术,只需要一个心存死志的叛徒,便可以封存所有贵族的力量,让他们变成脆弱的凡人,被屠宰。”
姜芜思考着神明的谋略,心中不禁为这个法子拍案叫绝:这是对术法本身的精妙感到赞叹。倘若外人想要通过血脉来以某人作为支点,限制一整个家族的所有人,必然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这代价甚至是生命也无法完全抵消的。
但让家族内部的“叛徒”去做这事,他本身的魔法力量就与亲人们贴合,便更容易与其共振、再加以限制。而贵族血脉中共享的力量也为行动提供了一部分能源。于是到最后,竟然只需要用一个人的一条性命,便能够达成目的。这种精简甚至拥有了些艺术性。
她问道:“那我应该做什么呢 ?”
裁决者打量着她,叹气,说道:“您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要等我们都被限制住了之后,不要对着我将死的身体长吁短叹,而是果决地把讲师小姐收服就好了。”
姜芜摇了摇头,说出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她说道:“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讲师的名字叫什么?我不认为她本身的名字就是‘讲师’,而我的能力是有限制的,我需要知道她的名字,才能够拘束她的灵魂。”
裁决者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啊,确实是这样。这样吧,我们去掘开墓园的每一座坟,打开棺材,看哪一具是空的,再看看死者的名字,便能够知道讲师的名字。”
第52章
没有杀伤力的能力,但非……
执政官手下的仆人们将后山上的棺材全部从地底挖了出来,又战战兢兢地向着姜芜汇报工作,唯恐她说让他们再把棺材打开,看看里面死者的样貌。
这行为算得上是亵渎死者,在女神的教义里是不允许的。若非姜芜与裁决者二人本身的身份算得上是女神的代行,是更具体的神明意旨,恐怕这些虔诚的信徒们是宁愿死,也不会干这样的工作的。
而即便是眼下这种情况,姜芜也仍然可以看出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为这一命令感到困惑与无所适从,在内心滋生了不安:在挖土时他们还算得上是镇定,在棺材被抬上来的时候便眼珠子都不敢往那些木制的东西上放了,只恨不得整个人代替棺材躺进四四方方的坑洞里,以求逃避眼下这种情况。
姜芜叹气了,看着一旁坐在椅子上一脸揶揄的裁决者,对着这些深埋着脑袋的可怜人说道:“你们走吧。”
他们如蒙大赦,连连摆着脑袋表示感谢,便一一如潮水般散去,姜芜看着一旁缩着脑袋不知是走是留的执政官,更觉头痛,她说:“……您也走吧。”
执政官惊喜地抬起了头,似乎感激得恨不得吻她的手,又飞速明了了自己的僭越,低下头去,嚅嗫着嘴唇,说道:“感谢您。女神祝福您的探索,我便先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姜芜在裁决者身边坐下,目光无神地看着一排排伫立着仿若展示架上的商品的柩木。
裁决者面色惨白,在身上盖了块毯子,被放在轮椅上推着来到了这里。姜芜不知道他的身体如今是什么情景,唯能真心实意地祝福他,希望他在被禁术献祭之前,不要自己先死了。
她还是有些不确定,问道:“你确定讲师生前在这些人当中么?要是惊扰了这么多死人,最后却没有她,我们就是万死不能赔罪又白费力气了。”
裁决者肯定地点头,说道:“讲师小姐身负贵族血脉,已经在此地存在三百多年了。而在三百多年之前,圣彼得港的贵族们还没有式微,他们组成了显贵的家族,购置了这座山,将所有的死者都埋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