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99)
姜芜思考了一下审判者的行径与形象,沉默了一下,犹豫说道:“他应当不会的……呃,他应该不在乎这个,裁决者本人应该也不太在乎这个。他们只要你的力量能投入到他们的事业当中去,就不会在意牺牲,即使是他们本人的牺牲。”
倘若审判者真正会在乎所谓血脉亲情,为了为自己的胞弟报仇,甚至为此不惜破坏自己的计划,那他的女儿诺玛小姐也就不会死去了。
讲师听完她的评价,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然是尸首的裁决者,表情怔愣一瞬,忽而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她看起来像是疯了,笑到流眼泪,在地上打滚,毫无形象,而姜芜静静地看着她,以对待一个疯子的平静和宽容对待她。
等到讲师终于略微平静了下来,复而坐在地上,身形仍然不停地耸动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她盈盈看向姜芜,说道:“那种疯子……我了解的。你相信么?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算把那位素未谋面的审判者杀掉,以达到所有贵族力量归结于我一体方便进攻
的目的,他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然而我理解他。我们果然血脉相连……为了仇恨,我们能够做到这些。不愧是都铎家的孩子,即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姓氏,但骨子里的那些恶心的东西还是没变。”
讲师情真意切地握住了姜芜的手,她的精气神回来了,不再颓唐,一双红眼睛惊人的亮,她说:“亲爱的,请吧,收服我,让我投身于这昭明大业之中吧?……”
姜芜沉默地看着这状若疯癫的女人,并不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她身上延伸出无数拘魂的锁链,飞扬出去,探向讲师的灵体。
像是浸泡进温水中,没有任何的阻挠,锁链的行径像是游鱼顺水。这种感觉对姜芜来说也是陌生的。
对方没有任何反抗与不忿之心,以一种全然接纳的态度接受了锁链的连接与控制,连带着也接受了锁链法则上蕴含的不平等的含义。
她们的灵魂相连,姜芜能够感受到讲师灵体的形状:对方充盈、强大,与姜芜相比甚至称得上是广博,姜芜掌控她,像是一个人用绳索牵着大象,呈现出了一种滑稽而颠倒的气象。
这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讲师的强大——倘如没有锁链法则的限制,对方可以自由而随意地在瞬间杀死自己。
或许讲师本身并没有这么宏伟的力量,但在贵族一个接一个的死亡之后,她与审判者,最终成为了汇聚贵族一切岁月积攒下来的力量的怪物。
真正相连的那一刻,她们都从口鼻处发出谓叹声。讲师先一步睁开了眼睛,看向姜芜,用一种迷幻的声调说道:“被掌控着,原来是这种感觉。”
姜芜也睁眼了。在法则的保护下,她不再畏惧自己的生命安危,因此言行也闲适了一些,说道:“你不习惯,不喜欢么?”
讲师一摊手,说道:“再不喜欢也没有办法,这可反悔不了。”
姜芜语噎:“……怎么抢我的台词。”
讲师笑了笑,站了起来,她走向裁决者,看着那烧成焦炭与黑灰的人形,“啊呀”了一声,“我冲动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太好处理。”
她转过头去,笑嘻嘻地看向姜芜,“要是拿把扫帚把他扫起来,倒进个盒子里,也算是火葬了。就这样处理吧?”
姜芜又语塞了,她无力地说:“你这是亵渎死者……”
第60章
女性的美丽头颅瞬间化作……
姜芜坐在马车里,马车在天空之中自由地行驶,仿若最轻松无比的鸟儿。
整个圣彼得港被抛在了脚下,化为模型般的小小影像,让人似乎可以忽视其中发生的仇恨与血腥,杀戮与罪孽,可以将其看作最普通的边陲小城的其中之一,不与其他任何地方有任何区别。
在都铎家族的坟墓群中,面对慌乱而忐忑不安赶来见证结果的执政官,姜芜只解释说大主教裁决者大人与恶魔同归于尽了,他们都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换对方的死亡。
即使表面上表示出对死者牺牲的哀悼,对裁决者大人大义的赞美与崇敬,姜芜仍然能够从执政官那张肥腻的脸上看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哀痛浮于表面,他更多的是感到一阵轻松。
那个悄无声息地躲藏着,实力强大到可以中伤大主教,会威胁他的领地和统治的恶魔死去了——而他没有付出任何财务与皮肉上的代价,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么?至于一个大主教为此死去,这牺牲固然令人悲痛,但抗击恶魔而死本就是这些教会成员的职责,是他们饱享荣光的代价,不是么?
姜芜不得不对执政官这种自私得几乎淳朴的想法和心态感到佩服和羡慕,一无所知,所以最幸福,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可以安坐在官位上做压榨民脂民膏的执政官。
面对着装在盒子里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灰烬,和捧着它宣称这是“裁决者被烧光之后留下的余烬”的姜芜,裁决者的马车侍从们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异样的情感与反问。他们只是自然而然接过那盒子,然后对姜芜说道:“我们明白了。那么阁下,您是现在就启程返航,回翡冷翠么?
姜芜点头,不禁好奇问道:“你们不为你们的主人死了而感到惊讶吗?”
仆人们谦卑地低着脑袋,说道:“裁决者大人已经吩咐过我们了,自己有极大可能会死,而倘若他死去,也一定要将您送回翡冷翠,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姜芜默然,踏上了马车,示意他们可以开始行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