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王子找回他的小骑士了吗(368)
在五年前拜托天机后,恩维也已经预想到现在的这副场景,所以也不意外,“大约是一年前开始,锡甘纳出现了暗中打探我的探子,天机叔叔把消息传给我的时候,你还在备考,所以我也没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喝了一口还温热着的红茶,这是麦加斯缇睡前送来的,现在还有些温度,喝着正好:
“不过还好,他们并不知道我新换的脸长什么样,所以我让人打发这些探子回去了,但是最近开始,探子又出现了。”
那林惊了一下:“他们还没有放弃寻找你吗?”
恩维却摇摇头,“不,这次的探子并不是在打听我的消息,而是在打听天机叔叔和我父亲的关系。”
恩维的父亲曾经是罗兰帝国的将军,其鬼杰将军的名号在战场上甚至能吓得敌方屁滚尿流。
而鬼杰将军和天机则是一同入读西海军事学院的同学兼搭档,两人在入读第三年就选择投身战场,毕业后也没有离开战场。
他们的关系,是挚友加战友的关系。
恩维放下手中的描金茶杯,眼神忽然严肃起来,清俊的脸庞在烛光下带着一点橘黄色的朦胧,“现在看来,已经是时候了。那林,你想知道我被灭族的真相吗?”
那林顿时坐直了身子,神情坚定,“恩维,事到如今,你对我来说早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所以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这话让恩维欣慰地笑了,“你这小家伙,真的是在不知不觉间就长大成人了呀,不过,你只用了解就好,不必和我一起承担这种痛苦。”
他开始慢慢诉说着往事:“五年前,我还是西海军事学院的学生,刚入学半年不到,在某个晚上,我的父亲,也就是鬼杰将军莫名失踪了,也是在那个晚上,将军府遭到了肃清……”
百年战争宣告结束的时候,也是清算拔高势力的时候。
和现在拥护皇权的情况不同,那个年代,因为罗兰大帝重病在身,群龙无首,罗兰十六城中,有十五个城都已经拥军自立,无视帝都的统治权。
当时的罗兰帝国皇族也受到各方势力的排挤,八位皇子五位公主中,甚至有一半在十五城中当“质子”,剩下的一半也差一点被赶出帝都。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元老院力排众议,高喊“君权神授!罗兰之血不可玷污!”,并和巴洛德特、艾西利亚两大家族联手,将统治权又交到了皇族手中。
交权的过程可以用卸磨杀驴来形容——百年战争停战那天,元老院早上在停战协议书上签字,中午就开始清算各地势力,晚上就关门杀人。
于是便发生了召军回城,表面上是商议军功分配,实际上暗地里杀人的事件。
当晚,便有四名城主以及一百三十三名相关人士遇害。
这自然引起公愤,十五个城中,由以勒城第一个举旗,此后造.反动乱事件频出不穷。
可元老院就等着这些人造.反,杀起来救更名正言顺了,而这些人,最后都死在了元老院的支持者——铁血军手下。
直到十三名城主都因此死亡,其它城已经表示归顺之意,这场清洗还是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上面的势力解决了,便轮到下面了。
以至于当时出了不少文.字.狱事件,一旦被怀疑是叛军,不只自己一人,全家都要被清算。
长达三月时间,帝都血流成河,鲜血将城外的护城河都染成红色,叛军的首级挂满城墙,乌鸦成片的盘踞,明明是白天,天空却黑得跟晚上一样。
这场血案,史称帝都事变,也称十一月十一日政.变或者铁血清洗。
而鬼杰将军,便是当时元老院的支持者之一,作为铁血军将领之一的他杀了很多叛军,最后自己却被当做叛军杀掉。
当时还在学校的恩维收到家族信件,连夜赶回去时,当晚家族就遭到了清算,恩维也锒铛入狱,他的脸也是在那时被拷打而毁容的。
但恩维始终不认为愚忠的父亲是叛军,因为他知道父亲是被威胁的:如果他不杀叛军,他的儿子和整个家族就会被第一个清算。
因此,父亲才一边杀人一边暗地里救下了昔日战友的家人们,甚至很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提前泄露消息,让被记录在名单上的人逃走。
为了洗清家族的冤屈,恩维在行刑的路上逃了出来,之后去投奔父亲的朋友们,然后差点中计再次被捕。
痛定思痛的恩维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于是他选择屈辱的苟活下去,目的就是为了洗清家族冤屈以及杀死当时罗织他家族罪名、将鬼杰将军打上叛军罪名的仇人:
“到现在我都还在想,老天让我活下来了,那我就不能浪费这条命。迟早有一天,我要为惨死的家人一一报仇。”
那林大感震惊,这段历史他并不是不知道,但这和军史书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军史书上将五年前的帝都血案描述成叛军攻城,结果被反杀的政.变事件。
更为恐怖的是,现在书上这么写,人们还知道真相,知道事实并非这样,但百年后千年后,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光了,那乱写的文字也变成唯一的真相。
到时候,书上写的什么,人们就信什么。
那林冷静下来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等一下,你对鬼杰将军的描述都是失踪,这么说的意思是……鬼杰将军并没有死?”
“这个我也不敢确定,那晚我确实没找到他,但在之后的处刑名单中却又有他的名字。”
恩维不敢贸然下结论,“那之后我曾去过示众的城墙寻找,看见了我家族的一百多个头颅,却没有找到他的。所以,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是死在那个时候,或许是更早之前就被杀害,也或许是秘密处刑,但活着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只是,小到几乎可以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