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成犬(179)
“祁绚……”他只来得及张了张嘴,嘶哑地唤了声名字, 下一刻,便被祁绚狠狠抱进怀里。
白玫瑰尚且沾染着清甜的水露, 就这么扑了温子曳一脸馨香。
娇嫩的花枝不堪重负,发出微弱呻.吟。
他刚感到肩头被勒得有点疼, 祁绚就克制地松了手,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
“我……抱歉……我很高兴……”
祁绚语无伦次,他深吸口气,勉强冷静一点, 眉眼仍压不住愉悦的笑意,“你终于醒了……”
他生的好, 温子曳一直知道,但这只雪原狼习惯了以冷面示人,相比容颜, 第一眼更多会注意到他身上凛冽的气势,令人不敢冒犯。
而眼下冰消雪融,那出众的美貌立即凸显出来,温子曳被他的笑晃花了眼,一时间竟没缓过神。
这是谁?祁绚?他家契约兽有这么春光灿烂?
祁绚将花插进花瓶摆好,回过头来发现他仍在发呆,不免忧心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我睡了多久?蓝行怎么样?”
温子曳终于记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摇摇头,坐直身体。
伤势早就痊愈,脑海中撕裂的疼痛也消失无踪。除了因注射营养液代替进食带来的些微虚弱,没有任何问题。
“蓝行没事。至于你……”
说到这个,祁绚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深深地盯了温子曳一会儿,才淡淡道:“到今天,恰好一个月。”
“一个月?”温子曳诧异。
虽说昏过去前他就知道这回讨不了好,却也没想到会严重成这样。
难怪祁绚刚刚会有那种表现。
温子曳心底倏忽一软,又有点微妙的欢喜,他喜欢看这只兽人为他变得不冷静的样子。
那会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重量。
“不是说了吗,睡一觉就好。”他目光柔和地看向祁绚,微笑,“很担心?”
温子曳本以为祁绚不会接话,毕竟对他似是而非的逗弄,祁绚一向不知所措,只能以沉默应对。
谁知这一次,白发青年却在短暂的犹豫后俯下身,双眼与他平视,认真点了点头。
“嗯,很担心。”
他直白且干脆,眼神清澈,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思念。
那目光过于温情,以至于称得上“专注”、“灼热”。温子曳被盯得心尖一颤,分明上钩的是祁绚,心如擂鼓的反而是他。
咚咚的声响流入血管,流遍全身,他一时疑心是否外人都能听见这没出息的动静——尤其祁绚的耳朵还那么灵。
温大少爷难得有了点羞耻心,移开视线,四处寻找着可扯开的话题。
触及床头新鲜欲滴的花束时,他愣了一下,眉心微蹙:“这是?”
“植物园里摘的。”祁绚跟着看过去,说,“开得很好,很漂亮。”
温子曳不置可否地垂了垂眼睫。
漂亮么?也许吧。
只是他在看见的第一眼,不会因这漂亮感到愉悦,说不出的烦躁在心底蔓延,被他滴水不漏地掩饰过去。尽管不想承认,但这幅景象,只会让他想到苏枝。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也逐渐能说服自己放下,可这不代表他毫无芥蒂。
“少爷不喜欢?”祁绚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问。
“不……”温子曳本想说不喜欢,可一抬眼,祁绚靠在床头柜前,修长手指正随意地拨弄着玫瑰花瓣。
雪白的颜色不分你我,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是祁绚送他的花,温子曳突然意识到。
虽然并不代表什么多余的意思,但他莫名稀罕起来,觉得那束花也不是那么碍眼了,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当然喜欢。”
祁绚回首瞥他一眼,温子曳发誓从中看见了恶劣的揶揄。
“这样啊。”祁绚说,语调漫不经心,“我还以为少爷看到它,会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
温子曳唇边的笑容一僵,他望着祁绚,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他了:“什么意思?”
他攥紧被单,觉得自己像是被嘲讽了。
是,祁绚当然知道他不会喜欢,他共享过他的记忆,对苏枝曾经虚情假意的温柔一清二楚。
在这只花瓶里插上白玫瑰,摆在床头,和当年的苏枝做一模一样的事情……祁绚到底想干什么?激怒他吗?
被单揉皱,温子曳脸上还噙着笑,温度却已完全冷淡下来。
他盯着祁绚,思索着小狗不乖巧的源头,正欲开口斥责,祁绚就凑了过来。
一枝玫瑰被他掐在指尖,带着晶莹水露的冰凉,贴了贴温子曳的嘴唇。
他竟然先一步委屈:“可这是我送给你的花。”
他对温子曳眨眨眼:“希望少爷在看见它的时候想起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呼吸很近,近到他们的唇瓣间只隔了一朵玫瑰。
温子曳脸上一阵烫一阵凉,就如他心里一阵冷一阵热。
他匪夷所思地睁大眼睛,凝视这个举止陌生的人,表情难得透露出一丝茫然。
随即,就见祁绚得逞似的笑了笑,将玫瑰别在他的发间后站起身:“我去弄点吃的,顺便告诉一下余少他们你醒了的事。请少爷好好休息,其他我会安排好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温子曳眼神幽微。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只是躺了一个月,祁绚就发生了这么奇怪的变化?他真的只躺了一个月吗?
温子曳摘下头上的花,捻在手里,玫瑰的枝条仔细修理过,尖锐的刺只剩不明显的凸起。摩挲着指腹下的不平整,被激起的心跳慢慢平复,他还是第一次在和祁绚的来往中丢失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