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呼呼又揉了揉脸蛋,喊:“叔叔。”
叔叔也没理。
林松玉正襟危坐,所有的心神都用来控制五官的平静,谢琢手法很好,力道很重,效果立竿见影,疼与爽并行,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的掌心四处发散,沿着脊背攀爬到后颈。
后颈一重,谢琢如法炮制地揉了揉他的脖子,于是林松玉头皮都开始发麻,身体里的血都热了起来。
他本来想打趣两句怎么不守身了,突然想到,谢琢是不是也经常因为长久一个姿势抱汤呼呼而手脚麻痹,所以无师自通?
没有人跟他轮换,谢琢一开始甚至没有左右手可以交替。
林松玉打趣不出来了,在谢琢问他“好些了吗”,老实点头,起身跟他回去。
像一只剧烈反抗但被顺毛摸乖了的猫。
谢琢抱回孩子,对汤呼呼道:“饿了吗,回去吃饭,有红烧肉。”
汤呼呼点点头:“呼呼饿了。”
林松玉身体还是麻的,闻言差点趔趄。不是,他把汤呼呼饿着了吗?谢琢肯定又不高兴了。
谢飞跟出来,手里提着一瓶酒:“年夜饭怎么能不喝两口,这酒贵,邢哥昨晚买的,你拿回去跟琢哥喝。”
林松玉接过玻璃瓶:“那我不客气了,谢谢。”
谢飞:“你是嫂子客气啥呀!”
林松玉拎着酒瓶,被揉了一通后知后觉有点饿了,他从侧面观察谢琢的脸色……果然又变差了。
三个人回到家中,林松玉看见一桌子菜,用不锈钢盆倒扣着保温。
糖醋鱼的浓汁要现浇才好吃,谢琢去厨房忙活,“等我三分钟。”
林松玉把小崽子放在离餐桌远一点的椅子上,然后去一一掀开每一道菜,除了说好的红烧肉等等,还多了一盆饺子。
“你下午包饺子了?”
“嗯,不知道你那边过年什么习俗。”谢琢家里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习惯,下午突然想起,顺便做了一盘芋饺。
饺子皮是用芋头泥和淀粉擀的,煮熟后香糯软弹,比一般饺子皮更好吃。
谢琢舀了一个放在汤呼呼碗里,足够小崽子先折腾一阵,等大人吃半饱了再喂他。
汤呼呼用硅胶勺子戳着胖胖的大芋饺,饺子太狡猾了,一下子跑掉,他戳了好几下的都没有戳破,索性扔掉勺子,伸手一抓,咬了饺子尖一口。
“太美味了。”汤呼呼道。
汤呼呼想起了睡前的麻将,问林松玉:“叔叔你赢了吗?”
林松玉:“赢了。”
汤呼呼:“下次呼呼还帮叔叔扔大饼!”
孺子可教也,三岁就能学会国粹了。
林松玉考考他:“抓到大饼都不要吗?”
汤呼呼流利道:“一个大饼吃不饱,呼呼不要。”
“两个饼就要,三个饼也要,爸爸和叔叔一起吃。”
林松玉嘴角一勾,真是孝顺的好宝宝。
谢琢“咳”了一声:“专心吃饺子。”
汤呼呼:“噢。”
谢琢的厨艺真没骗人,林松玉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想来三碗大米饭。
怪不得汤呼呼脸上有肉,抱着可沉,都是吃出来的。
汤呼呼举起他的旺仔牛奶:“爸爸,叔叔,干杯!”
林松玉伸出手,才想起今天破天荒的吃饭桌上没酒杯,“等叔叔找个杯子。”
谢琢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和一瓶椰汁:“喝这个吧。”
林松玉坚持喝酒,虽然有小崽子在场,但是小崽子又不喝,他觉得这个年过得特别高兴,冥冥之中有极其重大的意义,必须小酌一口。
“我喝酒,你喝饮料,呼呼喝牛奶。”林松玉道,他没有劝酒的爱好。
汤呼呼总是爸爸还没发话就一口响应:“好噢!”
谢琢的一桌年夜饭,就属桌上的一瓶红酒碍眼:“喝酒误事。”
林松玉:“我酒量好。”
虽然自车祸以后他要调理身体就不怎么喝了,偶尔才喝一杯敬全场。
谢琢:“外面带回来的酒不能乱喝。”
林松玉蹙眉,“这不是你发小送的么?”
谢琢:“你很信任他们?”
林松玉:“我信任邢镠玉行了吧,这是他买的。”
谢琢都不知道邢镠玉什么时候偷偷买酒收买了他三个发小。
为了林松玉能在村里呆得舒服点,除了他家还有去处,邢镠玉未雨绸缪、收拢人心,他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林松玉笑吟吟把酒瓶子开了:“我就喝一口。”
谢琢:“最好滴酒不沾。”
汤呼呼看着两个大人关于喝不喝酒争论不停,偷偷吸了一口旺仔牛奶。
等不及了,呼呼先喝一口噢。
林松玉怀疑地看向谢琢,这个说出“滴酒不沾”的语气就跟他守寡一样坚定,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喝酒误事过。
“你以前喝醉了把实验数据删了?”
谢琢平静地否认:“没有。”
林松玉:“那你喝醉了会发酒疯?”
谢琢淡淡道:“不会。”
林松玉斟满一杯,葱白的手指转着酒杯,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你怕喝醉了把我当成你老婆?”
谢琢呼吸一紧,并不镇定地说:“不是。”
林松玉低头闻了闻酒香,要不说寡夫门前是非多,调戏寡夫真有意思。
但这个话题深入了他就不喜欢了,见好就收,道:“呼呼,来,干杯。”
谢琢目光幽深地看着林松玉手里的酒杯,酒量很好?那他们怎么酒后乱性了?
他仍然记得那天,因为是他的生日。
林松玉当了一个月护工,终于在他狭小的公寓里憋闷了,要出去一天,对于把残疾雇主独自抛在公寓,林松玉自有一套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