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这张原生的脸却不能使用原生的资源,上哪儿捡这么大便宜。
况且认识他的人挺多的,要是让人知道他给一个穷小子任劳任怨当保姆,他面子往哪搁!
声音也不行,手也不行。
[可以!]
……
林松玉看着眼前黑沉沉的海面,记忆中最后一幕是他在海里逐渐失去感知。
倒不是窒息感,而是沉水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半抽离了这具无法抵抗极端危险的躯壳。
他逐渐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身体越来越透明。
不行!若是他任务结束在这里,他的孩子就没了!
林松玉使劲挣扎、呼吸,都无法完全掌握这具身体,他宁愿腥咸的海水呛入他的鼻腔,宁愿感受冬天海水刺骨的冰冷,宁愿对抗二十年来对大海的恐惧。
他想留得久一点,哪怕很痛苦,他希望他自己被捞上去。
忽地,一团光晕从他小腹处缓缓腾起,他捞了个空,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的记忆在缺少。
他并不知那是记忆包裹的呼呼,他以为自己灵魂破碎了,那他回去之后还记得发生过的一切吗?
林松玉爆发出所有力气,咬破嘴唇的痛觉让他恢复了一些掌控,用脖子上挂的钻戒在手机后盖刻出自己的名字。
但大约只是徒劳,谢琢永远永远看不见这部沉到海底的手机。
但万一呢!
林松玉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写着写着,他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也失去了所有感知。
闭眼之前,林松玉只觉得很心疼谢琢,毫无征兆闯进他的生活,霸占他的呼吸,又猝然地离开,又要留下他一个人。
……
涨潮了,海水舔舐着林松玉的鞋尖,不一会儿,漫上了鞋面。
一阵风吹来,湿透的双脚几乎要冻僵。
林松玉一激灵,提着桶往后退了两步。
但还是冷,他这个人很怕冷,也仍然畏惧大海,最然嘴上说着不怕,但脚下不停地往沙滩上跑。
等到了干燥的沙子上,他立即脱掉了皮鞋,脱下外套擦干水渍。
柔软的内衬布料擦着白皙的脚背,林松玉擦着擦着,随便裹住双脚,趴在膝盖上缓了缓。
一下子接受了三个月的记忆,他有些头晕。
记忆形形色色,但总体一览,他除了扶谢琢卫生间,没干什么活,饭是谢琢做的,钱是谢琢赚的,谢琢干不了的家务是每周两次外包给钟点工的。
林松玉扑哧笑了出来,想起水都不敢多喝怕上卫生间的谢琢,想起饮水机到了之后为了证明饮水机的作用被他逼着喝水的谢琢。
他忽然很想穿一双棉鞋。
因为汤玉在家里老是穿拖鞋,有一天,谢琢给他单手勾了一双棉拖。
要知道,谢博士兼职的时薪很高。
林松玉忽然很想打电话给谢琢问问那双棉拖在哪里。
他一摸口袋,发现刚才跑回来时,手机不知道掉哪里了。
……
汤玉掉在海里的手机,两小时后被送到谢琢门口。
谢琢开门正要拿,忽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心跳蓦地一重,接了起来,竟然是林施。
林施语气很急:“你跟林松玉在一起吗?为什么他的手机定位在海边?他怎么不接电话?他很怕海的!”
谢琢一刹那脊梁从上到下都渗出了冷汗,他刚从海里捞到汤玉的手机,在上面获知了林松玉的秘密,为什么林松玉的手机又出现在了海边!
谢琢:“哪个海滩,我马上过去!”
林施:“你跟呼呼一起是吗?你照顾好呼呼,我已经往那边赶了。”
谢琢返回卧室抱起了汤呼呼,用小被子裹起来,红着眼眶恳求:“在哪片海滩?”
林施:“加微信,我发你定位。”
半小时后,林施在海边抓到林松玉。
“你还敢一个人晚上去海边!被海水冲走了怎么办!你提着桶干什么,赶海吗?!”林施不知道自己在教训二十八岁的儿子,还是教训八岁的儿子。他都快急死了,都没敢告诉汤斐珠。
林松玉顶嘴:“我这么大人了。”
林施:“你长这么大就没来第二次海边,你了解大海吗?你跟孩子有什么区别!”
林松玉想说来过,但是想起不美妙的游轮经历,闭上了嘴巴,他看见林施到处看什么,似乎在找树枝,于是无所谓地伸出手摊开:“你抽吧。”
林施额头青筋直跳:“等我回头找玻璃棒抽你。”
“那你找什么?”林松玉投诉天道成功,心情很好,“要树枝吗?”
林施当然是在找谢琢和他孙子,怕晚上路黑,谢琢赶路太急摔着他孙子了。
终于,他看见谢琢匆匆出现,好像找到了知己,确实也算同行,面对毫不知错的林松玉,忍不住跟能理解他的人吐槽。
“他从小就拿掉海里发誓,还敢一个人来海边!谢琢,你有养儿子,你知道我的心情!”
“林松玉,你不要嬉皮笑脸,看我回去抽不抽你!”
谢琢的脸色苍白,隐约的光亮照着他鬓角不断滑下的汗珠,他看见林松玉的赤脚和湿透的鞋。
“你来海边干什么?”
林松玉随口道:“散心,投诉上天不公。”
林施:“老天爷对你挺好的了。”
谢琢却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林松玉走到他身边,摸了摸被强行抱出来的小崽子,给他掖好挡风被,低声对谢琢道:“我投诉他,你的腿就不疼了。”
谢琢眼眶一痛:“我宁可疼死。”
林松玉:“脚好冷啊,你给我勾一双棉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