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162)
影卿嘟哝:“还怪别致的。”轻轻抚了抚,问盈阙疼不疼,她说并不疼。
好在陆吾说过这个不要紧的,盈阙便也不是很在意。
影卿咬着糖葫芦,咬一口吐一口,没一会儿便和盈阙一起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山楂。
影卿悄悄地把小手伸向桌上最后一串糖葫芦。
“那是花簌的。”
影卿怏怏地收回手,噘着嘴嘀咕:“对她怎么这么好,哼……”
等花簌安顿好医馆的病人,与医馆郎中告好假回家时,天色已晚,花玦还是去镇上接了她回来。
夜里,花簌睡不着,在他们房门外徘徊了许久。花玦叹了口气,知道今夜是不得不给她一个解释了。
花簌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不是能囫囵蒙混过去的。
其实不管花玦是要瞒着花簌,还是要将真相都告知她,盈阙都并不很在意。不知道有不知道的活法,知道了也有知道了的日子,总归活着的日子是要一天天往下过的,要来的总会来。不过见花玦那样烦恼——他是真的很想让花簌像个寻常孩子一般长大,可惜有些难,盈阙心中也闷闷的。
“盈阙,”影卿忽然喊她道,“等会儿我怎么说,你便怎么说。”
花玦与花簌一无所觉,就听盈阙忽道:“天族要捉的是我,要找的是个宝贝,我有昆仑令,他们才不敢抓我。”
花玦:“?”
花簌愣住了,她并不很相信这话,但又想不明白盈阙何必要拿这个诓她?何况盈阙这般言辞凿凿的,也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就在花簌思索盈阙这话是真是假时,盈阙冷冷道:“你如此担心,可是嫌我拖累了你们么?我今夜便走。”
影卿暗戳戳地教导鼓气:对,就是这样,凶一点、气一点,教她来不及想你是在胡说八道。
盈阙从不生气,此时这么一句重话,果然教花簌手足无措,来不及多思,她手忙脚乱地向盈阙解释:“没有没有!不是不是!”叭啦叭啦,恨不能多生两张嘴,眼睛急往花玦处瞥,向他乞援,像是要借一张嘴。
花玦瞄了盈阙一眼:“呃……簌簌说的有理……”
花簌急慌慌一通解释安慰之后,盈阙点了点头:“哦。”
最后说道:“我不会宽慰人,适才你说的便当是宽慰你自己吧,天族要捉的是你。”
花簌呆住了,茫然地眨巴两下眼睛,见盈阙神情淡淡的,不再说话,便又呆呆地望向花玦。
花玦没想到盈阙会这样将事情戳破,虚咳一声,斟酌道:“其实是这样的,这……”这了个半晌,他终是无可奈何道,“唉,其实你正是那个宝贝。”
烛火之下,花簌眼里荧荧烁烁,嘴角颤了又颤,终是忍不住,往下一撇,两颗豆大的泪珠子滚了下来。
花簌猛地往盈阙怀里一扎,大声哭道:“谢
谢你阿盈姐姐!我明白了!我不会枉费你的苦心,不会自怨自艾的!”
“撒手!给我撒手!!啊——”影卿愤怒地惊叫,可惜花簌听不见,倒是盈阙脑子被吵得一阵发晕。
花簌哭了会儿,在她把涕泪都抹到自己身上之前,盈阙已经把她拎了出来,影卿的叫嚣这才停下。
花簌还带着哭腔,小声地问道:“为何要抓我?”
花玦摸着她蹭乱了的头发,温声说道:“你太厉害了,他们害怕你,怕你被魔君拐走。”
“原来我不是生病了,是我身体里长出什么坏东西了,所以才要把它们封印起来对吗?”见花玦沉默,花簌咧开嘴笑道,“你不是说所有人的道都得自己悟,自己的道也只能自己走吗?哥哥,你若不告诉我,那我要怎么抉择我的道?”
“你若想知道,便自己看吧。”盈阙拿出那块鉴心镜,花簌接了过去,盈阙又道,“若不想知道记得还与我,莫要弄丢,我要还的。”
“哦哦。”花簌忙忙点头,保证自己会将它保管好。
花簌当着他们的面将鉴心镜戴好,贴于心口。
鉴心镜亮起光,光又灭去,镜面化作两色,一半色为金,灿若天光,明澈无瑕,一半色为玄,晦暗如夜,无星也无生。
花簌想,她一定不会让镜子变全黑的,若真有那一日……“哥,你便亲手了断了簌簌。”
“他倒是想,却得往后排排。”像天帝啦、白泽帝君啦、阿元啦,个个都已磨刀霍霍了。
花簌、花玦一齐望过来,盈阙默默地沉默了。
这回这话真不是她讲的……
是影卿见不得刚刚花簌抱盈阙,还记着花簌吃了最后一串糖葫芦,故意讲出声来的。
第86章
归来果初识别离苦两个熊孩子和一个好……
月上中天,清晖似水,月光洒落轻云纱上,如水波潋滟,静在动中。不知夜几更,天上云雾渐多,飘浮拢月,月晕渐见,彩光合如环,五色浮于青冥,此夜幽幽。
夜风呜咽,树影在月下婆娑,千枝万叶齐齐弄声,簌簌不息,真如鬼影魅响,骇人得很。
夜更深时,竟真来了几道鬼影翻飞。
不速之客一来便打向正坐在树上看月亮的古怪神女,来自望舒宫的那个。她白日里裹了一身的轻云纱此时已被摘下,正当做披帛,重重挽于臂弯间。
那姑娘第一下竟不是还手,却是抬头看向那月亮,语调清浅道:“你看,今夜有月晕。”
不速之客不同她看月亮,一刀狠狠地向她落下,她向月伸手,仿佛采下一段月华清晖,捻绕流光于粉白指尖,素手挥一挥,凶狠的不速之客便消散于风中。
还剩一个适才没来得及向她砍来的,看到这一幕转身便逃。她从树上旋身落下,如月光洒落大地一般落地,轻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