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180)
花玦点头。盈阙又问离离儿姒:“好么?”离离儿姒思索片刻,认真的神情几乎像在思量人生大事。片刻后,她含蓄地点了一头,不再多言,化身皎月清辉,附着于白玉明珠之上。
瞬息之间,小玉山台明亮如昼,所有人跪拜仰望。
明月星辰相隔人间太远,远得只有一层薄薄清辉如霜洒落人间,照不明人间昏暗的长夜。
此夜此时,皎月清辉稍住人间,天上的月不再孤零零,人间有月,遥遥相映,长夜伴宿。
“圣女之外,可还有别的?”盈阙又问了西陵王一遍。
西陵王心中一惊,她难不成是嫌圣女之位屈居人下,难不成是在提醒他把王位奉上?
西陵王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可是对圣女之位有何……不满?”
“啰嗦。”她已问了两遍却还未得到回答,她心中疑惑,“你为何总想我抢人东西,横插进旁人因果,你要害我?”
“不不不不不!”西陵王吓得急忙矢口否认,指天为誓,若不是有王后在旁边扶着他,他便要腿一软,在不远处的一堆臣民面前,向盈阙跪下了。
阳荔揪了揪自己耳朵,又敲了敲脑仁,认真地紧盯着盈阙:“此乃何意?”她怎么恍恍惚惚听到这讨人厌的盈阙说,不和她抢圣女了呢?
“我不当圣女,还有别的吗?”
这语气听着像买菜似的随意,可听在阳荔耳中,真是动听极了。
“有有有!”阳荔忙道,生怕盈阙改了主意,“有巫官、祭官、女史,好多呐,任君挑选,包君满意!”
西陵王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连忙打断了她:“去去去,瞎说什么!”岂能让仙尊做人下官,真是不像话!
盈阙却以为然,点头道:“可以。”
阳荔见西陵王有别的主意,急了:“您都已经对我失约过一次了,这回是她自己不肯的,又不与我相干,连她都说圣女是我的,您难不成还要再给别人?枉我还如此尊敬您,言而无信乃凡夫俗子之为,原来您也不外如是。”
这回王后也听不过去了,斥责了她一句,不过听起来不痛不痒,却将阳荔的冒犯之举轻轻揭过了。
西陵王哼哼两声:“你不是已递上辞呈,要云游四方去了?”
阳荔愣了,倒忘了这一茬,凑到西陵王边上,转着眼珠说道:“那那个不作数的!您都将西陵闭锁了,我能上哪儿去?”她拿手掩在嘴边,更压低了声音,“再说了您一言九鼎都可以食言……我人微言轻的,再说还无人知道这事儿,您悄悄地将辞呈给我打回来不就成了嘛,我也当无事发生,您看如何?”
西陵王斜乜她一眼,不过此时也无心追究她的冒失顶撞,他可没那么大的脸能让几位仙尊都等他处置这么点小事儿。
他也算是听明白了,虽不知盈阙为何改了主意,但总算肯配合的,她好像并不在意别的,只要不是圣女便好。既是如此那也好办,另给她个华职也不难,毕竟也不是非要她做圣女,只要能在仙尊逗留人间之时,留住她在西陵,便已是鸿祉了,毕竟圣不圣女的哪有仙尊的心意要紧。
于是西陵王想了个主意,他在圣女之上开设祭司之位,是为接引神谕的先知。
阳荔不期然而然,有些紧张地悄悄问西陵王:“您在我上头设个祭司我便当她真的是神使般供着,但不会圣女参拜神山的福祉都要赐给她吧?”
西陵王沉吟几息,看得阳荔惴惴难安,像有猫爪子在心头挠啊挠,八宝在心头跳啊跳。
西陵王和蔼地摸摸阳荔的头,关爱地望着她,意味深长地慈笑:“这个嘛……你还是跟祭司好好商量吧,孤可提醒你了,千万莫得罪了她。”
能商量就好,圣女之位失而复得,阳荔乐乐呵呵的,并不把西陵王的话放在心上:“哎呀,她就是学过一点小法术,有一些小法宝,认得一些能耐人罢了,欺负不了我的。再说我师父也会法术啊,等我将师父留下的本事学全了,我也会。”
第95章
一任风摇秋千晃轻轻地推着秋千,轻轻……
花玦将最后一杯酒敬桓容:“我已输了。”面上却看不出一丝难过来,甚至还笑得很舒怀。
桓容也释然地笑了,端起酒杯,与他相碰:“神君取笑了,在下认输,心服口服,这场赌约是神君赢了。”
“诶,这可不对。”花玦掰起手指数,“第一,此时早已过日落之限,第二,阿盈她到底也未做那圣女,仙友不必觉得这回赢得有愧,还是好好想想要我答应你何事吧。”
花玦饮下酒,拍拍桓容的肩,转身朝正在等他的盈阙走去。
桓容目送他们走远,才起身离开。
微微星点,皎皎孤月,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今日不陪我,是陪他来看山啊,比昆仑好看吗?”盈阙问花玦。
“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花玦倒打一耙,教盈阙不由惘然自省。花玦点点盈阙的额头,又说道:“要不是你总是不知不懂,不管不顾地往人心里钻,惹得人家把你的几句话,心魔似的给记了三四百年、十来辈子,我用得着给人家陪酒陪赌,开解心病去么?还赔了个许诺呢,是不是你的错,嗯?”
虽然听不懂,但盈阙飞快地点了点头:“我错了。”
花玦一听她认错,更不开心:“什么你就错了?错哪儿了?你承认你招蜂引蝶了是不是?”
“错在惹你不开心,劳你辛苦了。”盈阙捧着花玦的脸,说道,“我错了。”
花玦斜着眼不看她,口中却说:“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