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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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处,又想到方才金翅大鹏一难,或当真是天命缘定,盈阙摇了摇头,认命地回去了。
土地琼君仍在原处待着,面含微笑,恭敬施礼相迎。
盈阙问他:“为何这湖方圆百里了无人烟,不见生灵?”
琼君面露难色,答道:“此关乎澹荡湖君之私,这……小仙实在不敢多言,若神女欲知其中缘故,不妨让小仙陪神女去谒见湖君?”
看着不起浪的湖面,竟看不透粼粼波光下的光景。
盈阙默念一遍,多管闲事,闲事多管,忍住想踏上祥云的脚,想了想又问道:“饕餮一爪能挥散你们湖君么?”
琼君愣了一下,笑道:“神女说笑了,饕餮乃是上古凶兽,湖君怎会去招惹。”
“哦,引路。”
琼君颔首,祭出宝器,挥袖分开湖水,辟出一条水道。
盈阙抬手安抚蠢蠢欲动的小狐狸,看了眼那宝器,不过是只成色一般的辟水珠,按寻常道理,一方水君下辖的土地仙,分水术当是不成问题。
使用辟水珠在仙族一贯被认作是示弱,一方水域的东道主以辟水珠开路算是失礼,一般要么是受了什么伤,灵力有损,要么,便是不想在人前展露法术灵力,想掩饰什么。
见盈阙盯着辟水珠,琼君垂首羞涩道:“小仙资质鄙薄,神女见笑了。”
“走吧。”
“是。”
沿水壁走下去,不说虾兵蟹将,竟连一只稍开灵性的游鱼也不见,盈阙目不斜视,神色无奇,只当自己蠢笨不察。
盈阙见到了澹荡湖君,是个极美丽,恍如九天仙子般的女子,鲛绡翩翩,扬起丈余,数只锦鲤嬉戏其间,倏尔远逝,肌肤之上,水纹荡漾,剔透灵动,水凝作履,一步一涟漪,一步一心颤,粉霞盈盈,莞尔晏晏,耳上坠了,坠了两粒圆胖珍珠,眉眼,眉眼……
眉眼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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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被关在牢笼中,上结符印,小狐狸趴在地上舔着她的手背,手背上有两小口痕迹,一口是在被金翅大鹏冲撞时咬的,一口想来便是方才昏迷之时被咬的。
盈阙想站起来却有些乏力,便干脆靠着笼子半坐着,拍拍笼子,澹荡湖君果然过来了,身后跟着琼君。
盈阙静看澹荡湖君走近,仍是姣好之至,却不似之前那般神魂颠倒了,不过琼君追随着她,眼中炙热痴狂,令人心惊。
盈阙神色平静地开口道:“原以为你是无奈受制,不想是甘之如饴。”
琼君没有理盈阙,只入魔般地望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妖。
初试搭话,不想便出师不利,盈阙又转向那个女妖,疑惑道:“若饕餮与你打架,你也使惑心摄魂之术么?”
女妖歪头笑道:“那种不识风情的上古老物,我招惹它作甚?”
盈阙:“哦,你打不过它,一招也活不了。”
女妖一时没明白,回头问琼君:“嗯?你与她说什么了,饕餮是怎个回事?”
琼君这才施舍了个眼神与盈阙:“不必当真,一个傻子罢了。她是上仙之身,你吃了她是大补。”
女妖掩嘴轻笑,煞是动人,又教琼君看呆了。
盈阙问:“你是谁?为何假扮澹荡湖君,残害此间生灵?”
“你这娃娃大约是初次独自出门吧?瞧瞧,都叫家里惯傻了。”女妖携琼君转身离去,远远地,盈阙听到琼君唤她,嫣然。
盈阙瞧着小狐狸发怔,道:“她是要吃了我们么,九幽狐狸肉好吃么?”
小狐狸委屈得泪眼汪汪。
盈阙伸手去揭符印,未想符印灼消了手上裹挟的寒气,灼伤了掌心,盈阙慌忙缩回,却发觉手心结不起冰雪,伤口不愈,血便顺着手腕,蜿蜒出一道红痕,在莹白臂弯间滴落。
“唉,看来可先予你尝尝上仙肉了。”
小狐狸从盈阙怀里扒拉出一只鲛绡,盈阙缠系在手上,冰凉凉的。
然后哀怨地背转过身,小狐狸用浑圆的一团背对着盈阙,怨念实在过深,盈阙想忽视都不行,只好抱起她,说:“她既要吃,总会把我们放出去,等出去再同他们打架。”
不知是不是被听到了,琼君忽然走了过来,全然没有在湖边时的温和,一脸冷漠,甚至几乎是仇视。琼君抬臂施法,将笼子举起往女妖那走去,那有只大鼎炉,正燃着烈火,琼君把盈阙和狐狸同笼子一同丢了进去,盖上炉盖。
“……”盈阙对小狐狸道,“对不住,是我见识少了。”
第19章
一笑一嫣然,乾坤不易这次盈阙很认真……
这炉里面还是很大的,小狐狸被烫得跳起,盈阙将她收进袖中,隐约还听见炉外,女妖嫣然在同琼君说话。
“那只小狐狸当真是可爱,又是魔族,倒不该杀它。”
“它伤了你,可见是只孽畜,如此不驯,百死莫赎,嫣然若喜欢,改日我替你抓只来养着。”
“罢了,他族凶悍得很,何必去招惹他们,不值当。”
“你若欢喜,如何都值当。”
盈阙是雪生的精灵,而今被火烤着,满身的不爽适,抬手结印,使鼎炉内高热暂退,又分出半数心神对付笼上的符印,兼之先前摄魂术的余毒未褪,不免心神疲惫,生生扛下了不时飞窜来的火焰。
呕出一口血来,符印才将将被打散,盈阙破炉而出,向女妖说道:“我几万年前便能拔了饕餮的胡须子。”
女妖冷笑,任琼君挡在她身前,喝道:“那我这炉被你捣破,也算不得冤枉了。但你家中长辈未曾教过你,坏了别人东西当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