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300)
她从小丹木桩子上,小心翼翼地捏下那只蚂蚁,然后便跑向花玦,向花皇陛下扬扬下巴,示意自己这便走了。
花皇陛下不再强留,眼睁睁看着他们背影远去。
离花涧已远,花玦方停住云团。
阿盈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催促,泰然自若地抱袖等待,等着听他放屁。
花玦问道:“你是要留在山河宫,还是回昆仑?”
果然……阿盈笑道:“我跟着你。”
花玦当作没有听见:“你不要与盈阙置气,她一直很在意你,回昆仑吧。”
“哼,我与她相识于初生之际,你个半路打搅的凭甚操心我们。”
对于这样的话,花玦充耳不闻,另问道:“你可知魔神窅冥为何会被私藏于昆仑?”
阿盈愣了一下:“嗯?魔神真在昆仑?”
花玦看了她一眼,知她不是作伪,又移开目光:“五帝在那时作出这个决定,必是与那些被混沌浊气侵染化魔的神族有关,我猜当年西王母陛下应当有了解决之法,或许魔神便是其中关键。但既有办法,为何当年又隐而不提,神官在迷厄被若耶逼入那等境地时,为何依旧不肯说明?”
阿盈冷笑一声:“这跟你想赶我回昆仑有何干系?”
“……”花玦继续往下讲,“西王母陛下去后,青鸟殉主,独留陆吾神官,而后千万年间,昆仑便只有盈阙出世,也许昆仑在等的就是盈阙?可盈阙与魔神会有何关联?阿盈,化影之术是什么?”
阿盈有些不高兴他也将盈阙与魔族牵扯到一起,没个好声气地说道:“你想多了,大唤影术是盈阙自己问陆吾要的,可没什么阴谋算计。再说了,你怎么如此言之凿凿,说不定魔神只是与五帝旧交而已,他早便死了,不过是遗身葬于昆仑而已,有何值得思量的!”
花玦严肃地反驳:“不对,五帝必定是有化除浊气之法,才会留存魔族,甚至为此牺牲了神族轮回,否则五帝决不会为三界六道无端留下此等祸患。只是如今连陆吾神官也已应劫,当年之事怕是不复得知。”
阿盈随口接道:“倒也不是啊,还有……”
她忽然住了口。
第150章
迷厄难渡,虞渊难越重回虞渊
只因阿盈忽然想到,若真让花玦言中,那等着盈阙的必是难以想象的复杂艰难之事。
花玦却好像会错了意:“是啊,阿盈……不,盈阙她也许会知晓,陆吾神官未必不会告诉她。她在迷厄渡救下人间,她愿众生不苦,却在此时避入昆仑。我知她有苦衷,原是为此。”
阿盈轻挠鼻梁,没有不作声。
其实她本想说的是妖族的龙女堕仙,还有住在昆仑神殿里那个不知底细的东西。
盈阙不下山,就是伤得太重,下不了山,迷厄海上毁扶桑,便已是强弩之末。
陆吾要是肯告诉盈阙的话,早千百万年前便说了,怎会拖到现在?陆吾这般忠诚于西王母陛下,若真有什么解决之法,怎会不告诉盈阙,所以必是花玦猜错了。
天帝守着那高高的位置,这些事便该让他操心,不然帮他把心操完了,省下力来,一天到晚杀这神仙,杀那凡人,就是杀不掉翻天覆地的魔族。
花玦忧心忡忡地问道:“所以你可否先回昆仑照看盈阙,莫要让她自伤?”
阿盈张嘴欲骂,却忽展颜笑道:“好呀。”
花玦反是愈加忧心,摇头道:“你与她看似两种性情,但心中想做之事,往往相同。为省却口舌麻烦,她便常常阳奉阴违。”
阿盈听得烦躁陡生,直言问道:“你满腹废话,到底是怕我跟去受伤,还是怕我再死一回害盈阙添伤?”
花玦坦言:“不好瞒你,两者皆有。”
阿盈倒不生气了,哼哼嘲道:“世间爱侣总说天长地久,却于安乐之时,常结新欢,于患难之际,总多离散,难怪少有圆满的。”
“就算如此罢。”花玦不驳,只想快快安顿好她,他才可动身,“若实在不想回昆仑,那便请你在这里暂居几日。”
阿盈见花玦正降下祥云,要将自己赶下去,急忙撇开他伸过来的手,大声指责:“你太偏心!在昆仑时你晓得拗不过盈阙,不提把我留下,此时便来为难我!总之我情牵于你,我就要跟着你!”
花玦神情像是被拔光叶子般一言难尽,难以言喻:“我……”
这时云间一只云牋鸟飞驰而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盈咻地一把抓住扇动的鸟翅,一面警惕花玦黑手,一面展信。
她第一眼便先看向信纸左下角。
一串略显潦草的糖葫芦,一看即知是京沂寄来的。
也是,她早被押回天宫关在家里,迷厄渡口盈阙自逐之事她约莫还不知情。
昆仑已封,所以云牋鸟才会找来她这里。
一目十行地看完,阿盈脸色并不太妙,掀起眼皮瞥了花玦一眼。
花玦便知又有不测:“何事?”
阿盈说道:“也是巧,这信便是让盈阙告知你,若要救花簌,从速。貌似魔窟生变,若耶率大军,正一路杀回虞渊,天帝紧追其后。若耶那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天帝亲往,是为诛花簌。”
得知此信,花玦当下也顾不得再与阿盈拉扯,重又驾起祥云,直奔虞渊。
他一面驾云,一面细问:“天帝那里是得了什么消息吗?”
“京沂刚刚逃出天宫之时,恰听到她堂姊与天帝禀告什么梦中之事,说是魔族巫真托梦,神魔局势关键就在于花簌,让神族趁魔窟空虚,救走花簌。”阿盈却有些不明,“若耶回得这般急,是不是也得知了什么?会不会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