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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又去地狱捞人了(2)+番外

作者: 衔玉台 阅读记录

而那张唇,此刻就出现在他眼前。

纪慕人望呆了,不知是不是幻觉,他见那张唇翕张,随后又紧闭,就好像唇的主人在看见他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启口想要说什么,只是一瞬,又隐了回去。

纪慕人黑眸一动,在模糊间,瞧见对面一闪而逝的下颌角,似乎是那人转身走了,连带着差点掀飞纪家屋顶的破天罡风,一并消失,无迹可寻。

纪慕人的头发重新洒落肩处,他的眼睫也垂下来,井中已平静无波。

他松了口气,又忽然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救那黑东西......那张唇,又是谁?”

纪慕人抬头又瞧了瞧恢复如常的天,他伸手摸了摸腰腹,方才这里有一瞬暖流随冷气拂过,余温残留。

“二公子,二公子不好了!!”

小跟班阿午从拱门外一伸脑袋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和一张皱巴巴的纸。

纪慕人回过神,没有看阿午,他转向另一边,俯身扶起叫嚷不停的李嬷嬷。

“李嬷嬷,你可摔着哪了?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李嬷嬷扶着腰站起来,嘴里“哎呀哎呀”叫个不停,痛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公子,咱们的红绸出问题了,快闹出人命来了!”阿午慌手慌脚递出手里东西,全然不管院中一片狼藉,更不听那李嬷嬷嘶哑的叫唤,只对他家公子道:“今日严公子大婚,用了咱们的红绸,说是起了满身疹子,手臂上都是红斑,还发起高烧,吐了一天,人快不行了,严家嚷嚷着要纪家赔偿呢!”

纪慕人回过身,接过黄纸和账簿,一边翻着一边往外跑,跑至拱门前,他倏地止住脚步,回身对撞上来的阿午说:“快把李嬷嬷送回去,给她找个大夫,处理完了给我备轿......不,先给我备轿。”

阿午揉着额头,道:“二公子要去哪?”

“严公子府上。”

阿午精神一来,跳起来一拍掌道:“好啊!听说那严公子家宅附近都是好玩的地方,还新搭了一个戏台,请的是京城的戏班子!二公子您去找人,捎着阿午去听戏!”

阴阳岳的雪不见小,云都往一处聚集,看不见的晦暗正蠢蠢欲动。

纪慕人上了轿子,为赶时间,轿夫几乎一路小跑,纪慕人在左右摇晃中翻看着手中账簿,他手里捏着一小条红绸,左右细看。

“奇怪,这么多红绸为何全被严公子买了,难道全俯上下所有人的衣裳都要严公子承包?即是如此,又为何只有严公子一人出现不适?”纪慕人又展开那张揉皱的黄纸,黄纸中央只写了“谋财害命”四个字。

纪慕人皱起眉,这四个鲜红的字,是用血划出来的,只是歪歪捏捏,奇丑无比,看不出是谁的字迹。

他将纸凑到鼻尖,轻轻一闻,霎时睁大眼。

有毒——

纪慕人猛地咳嗽起来,他赶紧将黄纸捏成团,攥在掌心,抬手掀开侧帘,“阿午,快调头回去,让给李嬷嬷瞧身子的大夫来我这一趟,让他看看这毒是什么——”

后半句话还压在喉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原本颠簸的轿子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动静,连人走路的步子声都没了。

这么快就到地方了?阿午难道已经离开去看戏了?

纪慕人含笑摇了摇头。

但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地方十分异常,仔细一看,方才大亮的天,此时漆黑一片,周围连风声都没有,倒是时不时能听到飘在耳边模模糊糊的泣涕,像女人,又像小孩。

纪慕人低头将红绸系在手腕间,又将带毒的血字黄纸揣好,而后躬身掀开轿帘,抱着账本走出去。

足尖落地,一声脆响。

低头一看,脚下是一根已经破碎的白骨,足尖踏落处,碎成齑粉。

他身子一顿,轻轻抬起脚,重新落在那白骨旁边。

刚站稳,身后传来一声压着嗓子的低吼:“你怎么还在这溜达,还不快去排队!”

纪慕人回身,迎面撞上一张毛茸茸的黑帘,有什么东西正正抵着自己喉咙。

纪慕人镇静地退了半步,低眸瞧见抵在喉咙处的东西是一块颇为精致的木牌,有点像祠堂里祭奠祖宗的梓木牌。

而拿着木牌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一个人也没有?”纪慕人温声发问,又瞧了瞧被叫花子紧紧攥着的木牌。

叫花子撩开面上带着酸臭,结成块状的头发,眉头皱的夸张,仍然压着嗓音,低声道:“你有病吧,这怎么可能有人?谁带你下来的,这么不负责,人丢了都不知道??”

叫花子说着,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纪慕人,口中啧啧两声,嘀咕道:“这是哪家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受了迫害,被勾下来了,真是可惜了。”

他可能觉得纪慕人老实,又见人生的干净,生了怜惜,不免愿意多几句嘴,于是指了指前方,“那边是望乡台,不是你这种......”叫花子琢磨半天,想不出干净的词,勉强道:“那是十恶不赦之徒才去的,你啊,应该往后走。”

叫花子个头不如纪慕人,他伸手勾着纪慕人肩背,把人转了个身,又将人压弯下来,手掌抵着纪慕人后脑,道:“看,那头亮着火光的看到没?”

纪慕人从来没听过阴阳岳附近有叫望乡台的地方,或许是他常年忙于家中生意,孤陋寡闻了,他顺着对方手指望过去,点了点头,“那处又是哪?”

“当然是枉死城啊。”

纪慕人眉心一紧,心道:“才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就出城了,难道那严公子家住在这枉死城?枉死城......这名字取得实在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