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拎皮影，除暴安良(162)+番外

宋铮点点头，这次倒没急着去县里逛。李舜华刚刚进士及第，回乡做县令的日子跟她成为钦差的日子差不多，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将县衙内东西捋清已经很厉害了。

谷岭县的卷宗被安置在一间向阳的资料室，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自谷岭县建立之初直到现在的卷宗。

宋铮、重玖两人分别面对着不同方向随机抽查，重点检查的便是近些年的案件。

顾景行则自觉去了账房，虽然李舜华还没有贪污受贿的机会，但之前那个老县令是他亲自处置的，解决他以后那些贪污银子、查抄的家产究竟是如何处置的，他得好好复盘清楚。

他们各自忙碌，李舜华在一旁静静陪着，及时添茶倒水，还送来了一些方便吃的水果。

待到这里的卷宗翻得大差不差，天边已微微擦黑。

宋铮与重玖并肩走出书房，李舜华落后一步，要带他们前往正厅用餐。

前方小路突然出现一道苗条的身影，宋铮定睛一看，竟是李舜华的母亲李芷兰。

李芷兰在她面前哭天抢地的画面犹在眼前，李家夫妇送来道谢礼的满面欢喜也是历历在目。过往记忆交织，宋铮心中激荡，忍不住向前两步，呼唤道：“李夫人。”

李芷兰一愣，脚步更加轻快起来：“筝姐儿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宋铮扶住她的手，笑着问道，“李夫人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完饭。”

“好好好，许久未见，筝姐儿真是越发俊秀了，不像舜华，每天呆呆的。”

宋铮看向李舜华，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呆呆一笑。

“哪有，舜华兄进士及第，可真是厉害着呢。宋铮挽着李芷兰的胳膊，随口拉着家常话，转瞬就到了正厅。

不算精美但很有谷岭县特色的菜一道道被呈上来，宋铮扫过桌子上的人，提醒道：“李老爷呢？叫出来一起吃饭吧。”

餐桌上的氛围突然僵硬起来，宋铮筷子一顿，敏锐地感到自己说错话了。

“筝姐儿莫怪，”李芷兰笑着开口，“舜华进京赶考后，我便与李大贵和离了。”

宋铮眉头微挑。

和离？这她还真没想到。

虽然亲眼见到过他们吵架，可上次两人一起来给宋铮送谢礼时可不像要和离的样子。

她还以为两人就是那种互相吵闹凑合一辈子的夫妻，还是她思想狭窄了。

宋铮端起一杯果汁，笑着对上李芷兰，“那便恭喜李夫人重获自由了。”

“害！”李芷兰甩了下手，眼圈却突然红了。

第94章

番外七：故事终章

接下来的饭局，她一直默默吃饭，再没开过口。

李舜华频繁地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满脸欲言又止，却像是顾及什么般到最后也没能开口。

吃完饭，钦差车队按例要回驿站休息。

送她出府的路上，李芷兰紧紧握着宋铮的手，且明显越来越用力。宋铮递给重玖一个眼神，他不情不愿地放慢脚步，同时将李舜华扯在原地。

又走了数十步，李芷兰终于注意到周身无人，她停下脚步，本就通红的眼睛终于没有憋住，大颗大颗泪珠串成一股银线滴落在宋铮手背上。

宋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前。

“筝姐儿，我失态了......”李芷兰一边哭，一边努力平复呼吸，压抑太久的哭声却完全止不住，憋得她脸色通红。

“无妨，哭吧，哭有什么好丢人的？”宋铮叹了口气，“人委屈了就是要哭的，忍着眼泪也换不了钱。”

李芷兰身体一颤一颤的，却还是被她的话逗笑了。

她抬手抹了把泪，带着很重的鼻音道：“筝姐儿，你是第一个在我和离后恭喜我的。”

宋铮给她递过去一张小帕子，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的亲朋好友都来劝我，说李大贵人不错，说我糊涂，说舜华好不容易要成才了，我这是想要让他为难......”

对上她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眼神，宋铮回答：“不会。他不会为难。”

李芷兰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怎样说我无所谓，但总归是对不起他。”

“舜华兄已经23岁了，还考上进士，做了县令。你仁至义尽，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宋铮又从口袋取出一方手帕为她拭去眼泪，“你只会对不起自己，让自己委屈了那么久。”

李芷兰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又差点奔涌而出，“我现在不委屈自己了。”

“所以我说恭喜。李芷兰，恭喜你，你重获自由了。”

回驿站的路上，宋铮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好像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一片寂静中，冷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那个舜华兄，真不是个东西。”

“？”宋铮诧异扭头，“怎么了，突然骂这么脏？”

“李夫人今天的状态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身为她儿子，比所有人都清楚她的心结，却一直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简直懦夫。”

难得听重玖这样说话，宋铮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当局者迷，他也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还不是什么都没做？”重珩瞥她一眼，只一眼宋铮就能看出来，他又要开始阴阳怪气了。

果然——

“你很向着你舜华兄嘛，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容忍他？就凭你们小时候的情分？”

宋铮：......

“哪来的什么情分，我的情分都是和你。”宋铮摇摇他的胳膊，无奈道，“让舜华兄去劝导李夫人不如让她自己想开。舜华兄已经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说到底和离这事现在只是李夫人一个人的事，舜华兄满意不满意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