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拎皮影,除暴安良(87)+番外
沈尧用手指点点下巴,眼睛微眯,“宋公子,你看起来不像是如此口无遮拦之人。”
“大人莫怪,只是在下早就听闻当今圣上圣明无匹,格外厌倦官场下的腌臜事,不自觉便向您表露了在下一介平民最真实的担忧。”宋尚用他那无害又真诚的脸对着沈尧,两人对视片刻,沈尧率先收回视线。
“自然。”他眉毛弯弯,面上比宋尚更加真诚、更加无害,“皇上圣明,必不会使宋公子担忧之事成真。宋公子要回去吗?”
“那不必了。来都来了,又何必为在下兴师动众。”
宋尚老实地向外蹭了蹭,用赵天亭挡住钦差大人的视线。
钦差大人捧起水杯润了润嗓子,又轻咳两声,打量的视线逐渐漂移到宋铮和阿玖的身上。
宋铮脑子中的警报瞬间被拉响,赶紧捧起阿玖的手示意他看向窗外,“阿玖你瞧,这个长得好像你的手。”
“......”阿玖沉默地看着那颗毫无生机的枯树自眼前闪过,冷哼一声便要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
奈何宋铮死活不想转身面对沈尧,更不想面对那份状似老师提问、带着阴阳怪气问题,只能越发用力抱住阿玖的手,装作两人正在相谈甚欢的样子。
终于,随着一声杯子落下的轻叩,“宋小姐......”
一道黑色身影自车窗外飞速闪过,沈尧眼神一凌,“小赵。”
车厢内帘子一开一合,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物便单膝跪地,出现在车厢中央。
沈尧仍旧大大咧咧倚在靠背上,语气却沉了下来:“方才那是谁?”
“陈书禹贴身侍卫,影一。似是朝着泰宁而去。”
“嗤——还不死心。”沈尧挥挥手示意小赵下去,又捧起方才那杯水将其一饮而尽。
“真麻烦,我还想早日回京述职呢。”
车厢内几人面面相觑,并不知该作何反应。
抱怨完一句后,沈尧对着其余几人笑了笑,一派随和,“诸位吃好喝好,本官要去处理一些地方公务。咱们瑞和府再见~”
说罢,他一脚踩上宋铮脑后的窗棂,悄无声息地自窗外潜下去,未引起丝毫关注。
马车仍在骨碌碌向前开,余下四人面色各异,皆是若有所思。
赵天亭首先开口:“钦差大人的意思是......陈大人有问题?”
“是这个意思。”宋尚收起折扇,试探地看向她,“赵姑娘认为有内情?”
她摇摇头,“在下一介深宅妇人,谈何内情?只是在印象中陈大人一直是清廉正直、光风霁月的代表,所以私心里希望他不要忘却年少理想而已。”
宋铮撩起车帘,担忧地向后望去,却只见黄沙漫漫,侍从随行,不见官服。再向前看,陈书禹脊背挺直坐于马上,昂首挺胸、傲视万物。
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吧。她想。
这一路已经很糟心了,希望全世界贪官污吏黑地主通通暴毙!
为防意外,一路上几人并未试图下车,中间只有曾经伪装成山匪的小赵给他们送上来几份卖相不错的饭菜。
直至晚上,注意到马车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几人透过窗户一看,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到了一处驿站。
陈书禹站在马车门口,神态恭敬:“天色已晚,请大人在此处下榻,稍作休整,明日再度启程。”
“......”无人应答。
车厢内宋尚和赵天亭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都不肯第一个下车迎接尴尬场面。
“大人?”
“......”
宋铮紧急教授他们学会石头剪刀布,试图用运气一决胜负。
陈书禹面带狐疑,再次沉声重复了一句:“沈大人可在?”
赵天亭今日运气着实不太好,用两张拳头输给宋尚的两张布。她调整一下呼吸,神态自若地从马车上跳下来,“陈大人,您找钦差大人有何要事?”
陈书禹垂下眼避开她的眼神,“下官来为钦差大人安排休整事宜。”
“啊......这样,”赵天亭眨了眨眼面带担忧,“但钦差大人路上借口有公务要处理,已经离开了,现在并没有在车上。”
“什么?!”陈书禹眼睛猝然睁大,匆匆向前两步撩开车帘,却只对上三张神情不一的脸。
他后退两步,眉头紧蹙,面上似带不解。
片刻,他眨眨眼睛,转身面对赵天亭,伸手递给她一枚玉牌,“赵姑娘,在下已为您安排好住处。此处地处偏僻,莫要独自外出。明日在下会派人提醒您启程。”
赵天亭低眉福身:“多谢太守大人关怀。”
他点点头,迈着大步急匆匆离去。
其余三人自马车之中钻出,跟着赵天亭匆匆钻进她的屋中。
一支蜡烛照亮方寸空间,四人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很有几分惊悚片的诡谲。
“这里不能久留。”宋铮首先压低嗓音开口,“沈尧在时,我们虽与他并不能称为完全信任,可也算有后台傍身,如今仅靠我们直面陈书禹,危险性会大大提高。”
宋尚点头应和,“在下猜测现在钦差大人与陈大人的博弈已是正式开始,我们明面上作为钦差大人的人,确实应当主动离开,保身为上。”
“最起码在明面上,陈大人并未坑害过我们。他为人古板正值,但应不会伤害我们。”赵天亭面色复杂,“更何况,钦差大人留了许多亲信在此,这一路他不会有暗害我们的机会。”
“他们要走了。”阿玖轻声开口。
宋铮讶异:“谁?”
“那些亲信。”阿玖看赵天亭一眼,重复道,“他们待会要撤离,好像要去支援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