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不可能是大反派(149)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丝竹歌声渐渐远去。
这一次相遇,倒是让成延延想起了曾经的那两块红色的姻缘布。
她兴致勃勃地买来了朱砂,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的那一棵树了。
江辞华就在她身后半步外跟着,除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也料到她想要找的地方。
“我带你过去。”江辞华边说边牵起她的手。
往东走了几丈远,定在一棵树前,成延延抬头看。
太好了,那两块布还在。
鲜红色的布,已经褪了不少颜色,变成了淡红色,枝丫比从前高了不少。
正仰着头,那枝丫缓缓低垂,红布停在了她面前。
她惊讶看向抬手压低树枝的人,温柔的眼睛里盛满了他。
这一眼,望进了江辞华的心里去,他心头的阴霾已去了大半。
看着解开红布的成延延,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想重新许愿。”成延延说。
江辞华“嗯”的一声,把朱砂和毛笔递给她,手上打开朱砂盒子,递到她面前。
他低垂着眼,看着她将毛笔沾上红色的朱砂,准备落笔时又顿住。
成延延抬头,对上他淡淡的眼睛,道:“你不可以看。”
说完,她转过身去。
她一笔一划,郑重地书写完毕,才转身。
一转身,那一株树枝早已压到面前,枝叶一晃一晃的,和她的心一样。
淡红色小布在枝叶间,绑得稳稳的。
慢慢松手,枝丫带着红布,缓缓升回了高处。
本来他不该看的,可还是忍不住抬头。
在风中摇曳的枝头上,一快淡红色的小布上写满了鲜红的字。
晚风似乎也懂得情义,微微吹开了叠起来的小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八个鲜红的字,一字一字落入琥珀色的眼眸中,烫得他眼睫微微颤动,烫得他心头一热,心脏在砰砰跳动。
少女踮起脚尖,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捂在他眼睛上,喝道:“不许看!”
江辞华微红着耳尖,把她的手慢慢拉下,“好。”
两人肩并肩走了一会,少女又忽然问道:“你心口怎么了吗?”
江辞华此刻才恍然,他正轻轻捂着胸口。
“没事。”江辞华有些开心,便轻笑着应道。
怕她担心,又补充道:“我的心在跳。”
成延延停住脚步,江辞华也跟着停住,疑惑地看着她。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两人目光直直相对,她认真道:“你是活着的,你是巫族族长,你是出云峰未来女婿,你是这个世界上无比尊贵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你的心当然会跳。”
见他眸光微闪,她接着说道:“无论那些人怎么说,流言蜚语不过是弱者的抱团,不要因为其他人而惩罚自己,难受的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成延延固执地要他回答,手指微微使劲,捏了捏他的脸,道:“好吗?”
“好。”江辞华低眸应道。
回到出云峰后,明日大婚,需要早起,她早早便睡下了。
天色还未亮,月色依旧皎洁的时候,狄文心带着几位装扮喜庆的婆子婢女敲了门,就进了房里,二话不说就把成延延从床上捞起来。
不一会,一排整齐的婢女鱼贯而入。
端着头冠的、捧着婚服的、拿着婚鞋的……
成延延坐在妆台前,眼睛都还未睁开,他们就团团围了上来。
其中狄文心最为激动,和笑得喜庆的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势必要把成延延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
这个婚事盛大,她倒是没怎么受累,因为几乎不用她怎么管,事事都已经被安排妥当。
温水浸泡过的棉布,散发这阵阵花香,面上舒舒服服的擦拭,让她缓缓醒过来。
敷面、上妆、画眉、点唇……
她任由他们的摆布,然后又顺从地站起身,四五个人围着她,不一会儿,合身的婚服妥帖地穿在了身上。
头冠有些重,稳稳地戴在了她的头上。
一顿忙碌完毕,她终于有了空隙,坐在妆台前,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烛光与红衣交融,凤冠垂珠帘,霞帔绣金线,红妆与珠宝相互辉映,杏眸含秋水,唇含丹,低眉转盼百媚生。
她有些怔愣,镜中五光十色将她晃得目眩神迷。
而在这一团闪烁光华中,成延延捕捉到了一团黑气,她猛地转身,珠翠叮当作响。
来人竟然是成宜慕。
狄文心在一旁连忙交代姿态要端庄些,成延延充耳不闻。
她眼中只有忽然出现的成宜慕。
成宜慕只是木然地站着,眼瞳漆黑,不见半分往日清朗。那团缠绕在她周身的黑气如活物般蠕动,仿佛千万只虫豸慢慢地啃噬着她。
狄文心以为她介意,连忙打圆场:“宜慕姐姐怎么说也是你亲姐姐,你出嫁之日,来看你也算正常。”
成延延宽慰道:“没事。”
她悄无声息拿了桌下一件趁手法宝,站起身来,缓缓转身,朝成宜慕一步步走近,嫁衣逶迤,金线绣纹在烛光下流淌着细碎的光。
她瞧见成宜慕宽袖闪着一点寒光,映着满室喜庆的红,很是刺眼。
姐妹相对,一红一白,一盛装一素雅。
成宜慕静静站着,素白的衣裙与满室艳红格格不入。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难看,她的声音沙哑,“我来祝贺你的大婚。”
狄文心在一旁欲言又止。
其他人没有丝毫察觉,成延延凝视着成宜慕身上缠绕的黑气,眸光微沉。那魔气并非浮于表面,而是自经脉深处渗出,丝丝缕缕,完全深植于她的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