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炮灰和主角师兄解蛊后(80)
他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一脸色生无可恋的样子总是会让沈椿龄想起戒律堂前那只爱偷仙鹤灵草吃还装睡的小狗。宋无尽的眼形很圆,皱着眉的时候,眼尾眉梢都耷拉下来,水汪汪地盯着你,无辜又无害。
沈椿龄一时语塞, 只好又取出一份空白的卷轴,开始默写那些他方才已经誊写了十几遍的倾月宗门规。
“小椿,你快别写了, 想想办法呀!”宋无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表姐都走了快好几个时辰, 一点消息都没有, 发传音给她也不回,这碧仙坊还要拦着我们,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吧。”
沈椿龄无奈地笑了笑,手下的动作不停, 笔尖流淌的墨色化作一排工整的簪花小楷:“碧仙坊好歹是华京仙境所属的铺子,总不可能对你们自己人出手。”
宋无尽眨了眨眼,满脸诧异:“什么华京仙境?”
“方才无尽你不是一直说眼熟吗?我也瞧了两眼,内间的装潢独特繁丽,富贵非常,不是倾月宗这一带的习惯,却与你和小师叔的喜好很类似。”
沈椿龄抬头,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而已,后来看到了梁上的飞鸟纹图腾还有师叔的反应,便确认了这个猜想。”
宋无尽眼中的疑惑更甚,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猛地跑到了桌案前,端起了沈椿龄照明用的那一方烛台。
“这是怎么了?”沈椿龄停了笔,关切地问着。
宋无尽此时和他离得格外近,只隔着半卷尚空的卷轴。他端着烛台,那点小小火光在他的脸上漾开,照出深邃立体的五官,长睫浓密,眨眼时正好在脸上遮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像是谁落下了一处吻。
沈椿龄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轻了几分,他不敢眨眼,轻轻撂下笔,深怕抖落墨痕毁了这半份已经写好的门规,也惊动了看得入神的人。
宋无尽其实和陈慕律长得有三分像,只不过后者姝丽张扬,而宋无尽的眉眼生得温和,安静时瞧着也更无害。面若好女,明眸善睐,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宋无尽越看脸色越沉:“烛台上雕的这对鸟尾两翼狭长,一方尾羽拖曳,两翼皆饰眼状斑纹,是青鸟无疑。”
“现任青鸾血脉以何家为尊,他们素来以律氏为主,想来并无大碍?”沈椿龄眸色微变,声音依旧温柔和缓。
他伸出手,轻轻贴上宋无尽撑在桌案的那只手。一开始只是指尖相触,但宋无尽没有反应,他也垂下头,大着胆子继续。
微凉的指尖覆上那人白皙的指节,沈椿龄笑道:“我想小师叔也是摸清了幕后之人的身份才去赴约的,她自然有她的打算,我们不添乱便是最大的帮助了。”
他本想宽慰一番,不知为何宋无尽的脸越来越臭,听到最后还冷哼了一声:“就因为是何氏,这事情才难办了!那何家老三可不是个老实的。我走之前,他就已经搭上了我小表哥的船……嗯,你手怎么这么冷?”
宋无尽的小表哥,就是陈慕律的三哥律乘风,目前已是元婴中期,早早便接手了律家的一部分对外事务。
一想到他小表哥对何衔枝的百般宠信,宋无尽就烦得要命。
沈椿龄面上的笑意不改,任由宋无尽放下那烛台,捧着他的手继续絮絮叨叨地数落自己,不该抄那么久的门规云云。
“没办法,师父已将上次我们私自出山的惩罚记录在案,再过几日肯定要来收缴罚抄的门规。”沈椿龄叹息了一声,看着宋无尽低着头翻出块暖烘烘的玉塞进了自己的手心,心知这人肯定是半个字没动过。
宋无尽满意地看着他握住玉:“送你了,这东西其他用处没有,就暖手最好。”
沈椿龄定眼一看,差点手抖了。华京特有的上品凤凰暖玉,品级只在凰灵玉之下。这种全天下也没有几百块的东西,宋无尽就这样随手掏出来塞给他了?
“别!这东西太贵重了,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我不敢拿,快收回去。”他好气又好笑,端着那玉无所适从,就怕摔了。
“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是我在倾月宗唯一的好朋友,送块石头而已,这有什么不敢拿的?”宋无尽皱着眉,将玉包在沈椿龄的手心里,故意岔开话题,“不过你素来乖巧,肯定不会拖到最后几日才开始动笔,怎么这一次想起来要赶工了?”
“只是突然想到我们今日又逃课下山了,师父必然会很生气的,多少弥补一下。”沈椿龄的目光落在手上,能送到宋家小少爷面前的暖玉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那玉中的暖意和灵力自掌心散开,源源不断,一点点滋养着他的经脉。
可舌尖翻来覆去地碾着那句朋友,再如梦似幻的情绪也无端变得有些低落了。少年垂下眼眸:“到时候若是师父再罚你,你总要有些能交差的东西递出去。”
宋无尽听得直皱眉:“什么意思?这些都是你替我写的?”
握着暖玉的青年望着他,点了点头。
若是换了平时,宋无尽大概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扑过去对着沈椿龄鬼哭狼嚎了。可现在看见沈椿龄懵懂又认真的脸,对上那如水般的目光里倒映着的灼灼烛火,他只觉得喉咙干涩,刻意撇开头:“你管那些干什么?”
“随便抄抄,反正闲来无事,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沈椿龄见他躲闪,知趣地挪开了些距离,低下头去理那桌上的东西,顺势也把那块暖玉搁在了桌上。
看着面前的人又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宋无尽把随手撂下的烛台望里推了推,开始自说自话:“小椿,你知道何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