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拂弦(双重生)(4)+番外
贺子规在她未出阁时曾在国公府当过一段时间幕僚,但二人彼时并无交集,更遑论到他屋前走上一遭。
但如今阴差阳错的,却是做了前世未做之事,与贺子规于府中相会。 :
“何事?”少年朗润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慕云筝不自觉地手执丝帕掩住心口,有些不安:“是我,慕云筝,我有事同你商量。”
少许,贺子规推开木门,双臂环抱倚门而立,皎洁月光更称得少年贵气湛然,自成一派风流。
他低头瞧了一眼慕云筝沾上雨水的绣花鞋,眼中疏离戒备几乎要溢出眼眶:“慕小姐,有什么事。”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贺子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仍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咬了咬唇,带着些许报复的意味压低了声音道:“贺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若让人瞧见,你与主人府上的小姐私会,我大可说是被你所迫,你呢?”
贺子规周身骤然冷峻,狭长狐目微眯,半是打量,半是审视地看着她。
“……”
良久,贺子规才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进来。”
慕云筝施施然往里走,方踏入屋内,便听身后木门“吱呀”一声阖上。
慕云筝略略瞥了瞥室内布置,陈设清简,唯一桌一椅,一矮塌尔。
贺子规信步朝方桌走去,提起茶壶往白瓷盏倒了一杯看着已经半凉的茶。
他微微掀了掀眼皮,看向慕云筝:“慕小姐,请坐。”
“鄙人寒舍恐怕没有配得上小姐身份的茶,还请莫怪。”
慕云筝挽起长裙,依言坐下,却没立刻端起茶盏。
她略一沉吟,抬眸道:“贺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
“若能事成,报酬…我不会让你失望。”
贺子规闻言失笑,来了兴趣,好整以暇道地示意她往下说。
慕云筝提起一口气,坦然地直视着贺子规目光:“我想请你,帮我退了同太子的婚事。”
贺子规眉梢挑起,狐目带着讥讽:“慕小姐,你要退婚,该找太子,找我这个小小幕僚作甚?”
慕云筝鸦睫轻颤:“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我知道,贺公子是皇后的人,”慕云筝将茶盏推到贺子规身前,指尖发颤,却字字清晰,“助我退婚,我帮你扳倒太子。”
虽面上不显,慕云筝心中却把握不深,说完便忐忑地看着他。
贺子规眸光微滞,朝她走近,捏住她的下巴,素来微翘的嘴唇此刻没了弧度。
他一双美目几乎透着寒意,周身冷峻,嗓音喑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慕云筝被迫抬起头,心尖被他眼中愠怒烫了下。
若不是实在别无他法,她也不愿用这般两败俱伤的办法请求贺子规的帮助。
她在心中暗暗向贺子规道了声歉,强装镇定道:“你早就追随皇后,受她指示潜伏于国公府伺机寻找国公府和太子勾结的罪证。”
此事,是前世贺子规当上尚书令后,世人皆知之事。
他敛了敛长睫,而后抬眸皮笑肉不笑看着她:“慕小姐这般厉害,竟能看出我与皇后的联系。”
“可我虽是皇后的人,却也不能左右宫中贵人的想法,我要如何帮你?”
慕云筝见他不复方才失态,知晓他心里已有了打算。
“我幼时曾入宫当过一段时日长乐长公主的伴读,与她是故交,若你能向她诉说我的意愿,她深受圣上和皇后的宠爱,必然能救我于苦海。”
慕云筝眨了眨眼,心中一片清明。
“苦海?”贺子规挑眉,笑得妖冶,“太子妃之位人人艳羡,何来苦海之说?”
慕云筝摇摇头:“世人艳羡之物便是好的吗?”
“如今太子身居储君之位,英国公与太子即将结成姻亲,能做英国公府的幕僚是多少士人心中的终南捷径,你不也弃之如敝屣,选择辅佐被诟病‘牝鸡司晨’的皇后娘娘吗。”
贺子规闻言一怔,再次看向她时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你倒是与常人不同。”
慕云筝勾唇:“公子谬赞。”
贺子规冷哼一声,指尖摩挲着她细腻雪肤:“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慕云筝杏眸凝着他,闻言瞳孔微颤。
倏地,窗外有一道闪电劈向地面,照亮他艳若修罗的面庞。
下一刻,惊雷骤起。
屋外雨打风吹,落在屋檐上发出“哗啦”响声。
一如前世的那个雨夜。
慕云筝眼前浮起过往回忆,而后微微一笑:“我信。”
贺子规挑眉,顿住。
很快,他便掩去了面上一刻的失神,薄唇勾起一抹笑。
他眼角盈盈弯着,好似那话本中以貌引诱行人而后将其吞吃入腹的精怪:“小姐一番抬爱,贺某怎能辜负。”
“届时,还请慕小姐信守承诺。”说完,他指尖力道微松,而后抱起双臂,一副送客的模样。
慕云筝轻抚被贺子规放开后,微微泛红的下颌,胸中莫名打起了鼓。
贺子规许下承诺,慕云筝心中的大石本该落下。
可前世与今生诸多的不同,贺子规透着古怪的态度,仍是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
“母亲将我叫来,到底是为何。”方才被一向沉稳的侍女急冲冲带至堂屋,慕云筝一入门便瞧见面色不虞的慕母周纨,心下一沉担忧道。
“跪下。”周纨见她到来,将茶水重重摔在地上,精美的青瓷瞬间迸裂成数块碎片。
慕云筝依言跪下,背脊却挺直:“云筝犯了何罪。”
周纨嗤笑一声:“今日宫中钦天监传来消息,说你乃命中带煞,与太子命数相冲,若结成夫妻必然克夫,你的生辰八字,我早就命人算过,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