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上(108)
又想到在饭局上那个斯文堂堂的男人与夫人表现出来的深情款款,居然是做得一手好戏。
温礼心中不免又升起一股恶寒,她蹙眉,“既然知道。”
“那为什么还不离婚?还要在一起呢?”
“哪儿就那么容易了。”
裴鹤声一支烟吸完,以一种惋惜天真的口吻缓缓出声说:“财产分割是个大问题,更何况有情儿这种事大家都司空见惯,不闹到面前弄得彼此脸上无光,别太难看就是了。”
温礼一时间感觉浑身发冷,好像人人都是利益至上。
她如果问,为钱能忍下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大概不止一个人会对话她,为所谓的爱,闹个天翻地覆空手而归,一无所有难道不才是真的傻瓜吗?
“社会法则就是这样的。”
裴鹤声转头看了一眼,“后生女,你又不必担心。”
“谢生那么宠你。”
这一年,很多人都说谢琼楼宠她。
车房名包名表,他一样也没有亏待过她。
可唯独没有人说,谢琼楼爱她。
目视前方,温礼目光扫过前面车尾。
香港的车牌可以自定义,裴鹤声这辆车的车牌是“yzxbb”,似乎有意义,但她不便多问。
温礼看着前面车尾车牌上的小表情,说:“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裴鹤声笑了下,讲:“京市的车牌最难搞,谢生的车牌才厉害。”
温礼不懂他们这些“见车牌如人”里面的弯弯绕绕。
待裴鹤声给她科普完车牌数字字母都有什么含义,温礼虽然能想象到谢琼楼的锦玉人生,却不由升起一股遥远感。
谢琼楼……真的也太远。
……
香港瑰丽酒店,空中海景别墅总统套房,全景落地窗,住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维港的夜景。
被喻为“中国唯一一个世界级CBD”,斑斓灯光映照着水波粼粼,夜色下的维多利亚港霓虹闪烁,灯火阑珊,如梦如幻的尖沙咀海滨长廊,承载着多少希冀躁动的灵魂。
熠熠金光生辉,梦一场纸醉金迷。
裴鹤声送完温礼,谢琼楼那边谈话结束,两人同去科技园。
坐车路上,聊起这位“温小姐”,裴鹤声在香港没有见过这样天真的女人,他堪堪抬着眸子,语气带些玩味意味,“你这细细粒啊,是个理想主义,没见过人咬狗的世界,你怕不是要将她当公主哄。”
“……”
从科技园回酒店,谢琼楼刚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坐在窗边,玩着桌上的棋盘。
清瘦的人穿一件露肩白色薄衫,米白色长裙刚好垂在脚踝上,她穿双毛拖,裸着的脚踝骨感分明。
夜色正浓,她黑长直发扎成低马尾随意落在肩膀一处,睫羽翕合,月色朦胧霓虹惹眼,映照着她清丽冷淡的眉眼。
她腿上盖块千鸟格的黑白毯子,侧身静坐,手指拨弄同黑白色棋盘上的棋子。
谢琼楼忽而察觉,他的小姑娘,已经毕业一年了。
一股清淡气质压得住这片艳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像他初见她时那样稚气,更添几分岁月静好的安静沉稳。
“礼礼。”他喊了她一声。
女人应声回眸,才察觉到有人来,她轻弯下唇角,“谢琼楼,你回来了。”
“在做什么?”
谢琼楼走过去,目光落在棋盘上,周围还摆着玉制的西洋棋和寻常象棋,她没玩,拆一封五子棋,此刻白子在棋盘上被堆成一个爱心形状,还差一子。
小姑娘刚刚那样专注,怕破坏搭好的爱心,小心翼翼推一颗白子进“爱心阵”。
天不辜负用心人,最后一颗棋子被不偏不倚地推了进去,形成了一颗完美的爱心。
“喏。”小姑娘扬眉,说:“送你的!”
他曾对她说,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东西。
谢琼楼笑了笑,说:“我收下了。”
“会下五子棋么?”谢琼楼问。
“会啊。”
虽然她打麻将是用麻将垒房子的真菜鸟,但五子棋摆爱心阵,纯粹是因为闲得无聊她又不想自己和自己对弈,摆着玩嘛。
五子棋她还是会的,只要将棋子横竖纵五个连成一排就好。
她上学时不太会玩手机电脑的竞技类游戏,通常都在微信小程序里下五子棋,还下赢过系统ai。
看着男人带笑的眉眼,温礼一仰下巴,“我下五子棋还挺厉害的呢。”
“那来一盘。”
谢琼楼说:“赌点什么吧。”
温礼“欸”了一声,笑着出声,“没发现啊男朋友,你居然也是赌徒。”
谢琼楼有些好笑地弯唇,“那让赌徒上桌,小温老师,打算赌点什么?”
温礼眨了眨眼,“就赌……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情吧。”
男人扬了下眉,不置可否。
谢琼楼执黑子,温礼执白子。
小姑娘神情专注,谢琼楼食指中指两指从白瓷碗中取出一枚黑子,目光不自觉落在窗外远处
大厦上,他缓缓出声,“以前这栋大楼,会挂港星的海报。”
海报和大屏,曾几何时,出现过一个明眸皓齿的红唇港风美人。
那样璀璨,是维多利亚港的一颗明珠。
“你也追星啊?”温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啊。”
“现在已经没有了。”谢琼楼开口说:“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温礼眨了眨眼,“二十多年前?”
“你那会也是小孩子吧,怎么知道的?”
也不是亲眼所见,他只见过海报,至于宋锦书的曾经,他是很小的时候听谢承谦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