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107)+番外
江书久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跟自己聊这个,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没收啊,那个年代还流行C++吧?还是Java Script?我不是专业人士也不...”她忽然一顿,扭头问他,“那位大哥不会是你吧?”
温敬恺无奈耸肩,向她陈述命运的玩笑:“不是我,但是是我接的活儿,后来因为要忙竞赛,转手推给了室友。”
江书久倒吸一口凉气。她野心极少,对这个尘世也没有太多憧憬或渴求,这个多年陪伴她的网站算一个。到如今里面盛放的不仅仅是温敬恺,还昭显这她多年的足迹。
好在要紧的已经交与她手中,江书久妥协道:“算了,就当助兴了,”她打了个呵欠,“还有,你以后别说什么赢了输了的,真要说的话我也是惨胜,今天下午去见那谁的时候我还在想自己的余生里永远都不会再有你,当时还有点失望,谁知道几个小时后就改天换地了,真奇怪。”
温敬恺也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他对自己的决定一向自信,而今倏然两手空空接到糖果,教他想要痛骂命运不公都下不去嘴。他额头处阶梯剜出的伤疤变成新的徽章,镶在漂漂亮亮的从今往后上。
多么多么好。
江书久眼皮已经很重,温敬恺看到她的呵欠后再有千句万句话也只好咽下肚。
他们关掉办公室的灯,下楼梯时江书久将眼镜还给了温敬恺,自己扶着他的胳膊向下试探着迈步。
她略显冰凉的手掌贴在温敬恺的胳膊上,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微微用力的时候仿若是在把余生都大胆交到他的手上。
从学院楼西侧门出去时雨气涌过来,温敬恺偏头去看江书久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像是一个小小的水域,盛放得下所有隽永的意态。
他稍微微有点失神,想起江书久这位粤语歌爱好者曾在他车上放映过一首电台新歌。
他从未修习过粤语这种保留中古汉语成分较多的南方方言,因此只在等红绿灯时扫过一眼歌词,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所有的童话结尾/是快乐到收尾”。
于是在这样一个混乱、杂沓的晚间,他打烊的青春再度重现,而他比十八岁时还要更快乐。
第56章
虽然在去A大的车上就给父母提前说过自己今晚会晚点到家, 但江书久回家后难免遭到一番诘问。江永道和吕尚安双双穿着家居服在客厅等她,听到门响后两位即刻站起身,询问她周五下午天气状况不佳又为什么在外玩乐到这样晚。
江书久没有回答问句, 亦知晓十点后进食会对肠胃造成负担,却还是走过去抱着妈妈的胳膊问家里阿姨有没有给她留晚餐。
洗完澡喝到热腾腾番茄虾仁汤的时候吕尚安说起来她今晚分明就是去跟朋友约饭的怎么还一副被饿着了的样子,江书久没有正面回答, 紧接着吕尚安就小心翼翼地问她:“久久跟你那位高中同学聊得不愉快吗?”
江永道切好水果端过来放在太太和女儿面前,洗好手后坐在妻子旁边,温声细语地讲话:“你也没必要逼孩子太紧, 她现在工作刚稳定下来, 前两年的绩效考评也需要下很多功夫, 没心思谈恋爱也是正常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孩子最初跟那谁结婚时你上心得很,天天晚上都说自己睡不安稳,现在倒是装起大度开明了。我早跟你说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一码归一码, 不能相提并论, 况且久久出格一回怎么了?谁年轻时还没做过几件后悔的事了。”
江书久全程埋着头听他们两位一唱一和, 在听到这句话时停了勺子, 抬头问吕尚安:“妈妈,我真的可以为自己曾经的莽撞后悔吗?”
温敬恺在新一周的周一就收到江永道助理的来电。
陌生号码第一次拨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跟营销策划部的人开项目调研会, 温敬恺已经很久没有在工作时间接听过私人电话,确认这串数字自己毫无印象后他果断挂断, 谁料对方居然不依不饶,马不停蹄地拨打第二个过来。
温敬恺思虑片刻, 从座椅上起身去远处接听,临走时给了正在讲演的井舒一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对方的态度其实很恭谨, 专业素养致使她第一句话就清晰表明自己的来意:“温先生您好,我代表江董向您发出邀约,他有事情找您,不知道您今天下午能否抽出晚餐时间与他见一面。”
温敬恺在斟酌这趟约会。他上周五才与江书久重修旧好洗清前嫌,这周末因为暴雨的缘故他们并没有见过面,他一时难以捉摸这位曾经的岳父如此突然地找他到底有什么急事,毕竟两人上次聊天还是在江家的餐桌上,且彼此都清楚那是一场散伙饭。
温敬恺从小被社会和学校教导要尊敬长辈,更何况江永道并非普通的邻家伯父,他甚至没有让何识检查日程表,擅自做决定说:“好,时间地点由江董定吧。”
温敬恺下午上班时效率不够高,连续三份文件签错位置后他换上运动装带上水杯去公司健身房跑了会儿步,回到休息室冲澡之前他给何识拨了电话,让他安排好司机等在楼下。
在这期间他收到江书久发来的汇报短讯,连续在实验室泡了一个中午处理数据的科研人员发语音向他诉苦,蔫蔫地说自己花费两周时间收集到的一手数据脏乱差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大学生都不愿意多花三十秒去认真做选择题,明明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