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116)+番外
吕尚安过来亲亲她的侧脸,“当然喜欢,久久审美一如既往地好。”
温敬恺洗过手回到客厅,江永道跟蛋糕店沟通完回来,站定在他面前拧眉打量了好几眼。今天太太生日,而吕尚安在场他说话从来不大声,最后忍不住了似的,还是出声嫌弃他衣着不得体:“待会儿家里会有客人来访,你连领带都不打,像什么样子。”
江书久知道他是在杀鸡儆猴,灰溜溜地藏着衣袖主动撤离战场,快到旋转楼梯时她将手背去身后,朝温敬恺勾了勾手指。
到房间后她将温敬恺安排在小沙发上,自己先进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手里捏着一个手包。
在温敬恺印象中这款包包曾经在一个比较重要的场合出现过,他倚靠在沙发上奋力回想,江书久不给他任何作答题目的机会,自顾自从里面抽出一条领带。
“还记得吗?温始夏家小朋友的百日宴,由于事先没有协商,结果我穿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你戴了墨绿色的领带,非——常——不——搭——,传出去一定会被当成笑料。”
温敬恺当然记得。不合衬的服装、不漂亮的时机、不解风情的他。那天天边晚霞滚烫如同一条火舌,日色渐沉后四周朦胧像一司囹圄,江书久直言她留恋每个同行的黄昏,他却坐在驾驶座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无比满意离婚现状。
温敬恺站起身,主动向前迈一步,慢条斯理系好衬衫最上方的纽扣后微微俯下身子,以一个臣服的姿态:“物归原主,温太太。”
江永道说有客人来并非恐吓之言,一家人陪吕尚安吹完蜡烛后阿姨就过来说稽先生到了。
稽中黎是江永道瞒着太太约来的,两家在祖上有一些渊源,这些年由于稽家老爷子出国养病生活,关系稍有疏远。但江书久和稽喻先一起念了将近十年的书,江家夫妇逢年过节有探望意愿时总会问一问稽先生要不要去看孩子,细说起来两家还曾在美西一起度过一次长假。
吕尚安跟稽太太少时要好,当初江书久在英格兰那么多年都没有谈朋友,她还以为女儿是在等毕业后可以与稽喻先长长久久,回国后也第一个打探消息。谁知江书久反应很大,说自己同Yariel真的只是好朋友,让她不要再多想。
事到如今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做长辈的也不再擅作主张乱点鸳鸯谱,今日稽家一家三口来仅为吕尚安庆生,附带着转告今年十月份他们全家都要回新加坡,大概率不会再回来。
吕尚安一听这话连切蛋糕的心情都没有了,强撑着精神动筷子,寿星胃口不好全桌的氛围都惨淡。江永道为了宽慰太太,主动提出大家一起去后花园喝茶,说前两年他花心思移了些葡萄藤,今年秋天葡萄水灵灵的都很不错。
稽太太自知失言,好在稽喻先特别会哄长辈聊天,一行人又浩浩汤汤地挪去后院藤椅纳凉。
江书久早就知道父亲种的葡萄们是什么德行,因为怕酸所以阿姨端上来的是一口都不肯尝,温敬恺给足伯父面子,即使没人看他他都严谨地吃掉两颗,仅此而已,之后一颗也不再多吃。
吕尚安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杯茶的功夫就被稽喻先哄笑,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这边。
江书久悄咪咪凑近温敬恺,掐着他手心问:“你还记得你家大门的密码吗?”
温敬恺只消听半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沉着嗓音提醒她:“我们两个溜掉很明显的。”
“你别担心,我给我爸爸讲一声,就说我们去你家取个东西,半小时之内肯定回来。”
九月底夜风已经不带燥意,江书久拉着温敬恺从后门跑出来的时候有种私奔的错觉。这座城市不太能看得到星星,今夜居然有几颗。她指着那颗最亮的说:“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了,书上写月亮是放星星的人,放风筝的那个‘放’,这个比喻浪漫吧。”
温敬恺点点头:“浪漫。”
江书久拉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裙摆飘起来起起伏伏像春日野草,她继续说:“你别听稽喻先在那里乱扯美西往事,在我看来美西只有加州日落漂亮,可是相比来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个黄昏风光都不会逊色于它。”
温敬恺知道她是怕自己吃醋,两人山高路远双双失散的不仅十年,想到这里他居然有点鼻酸,非常莫名其妙。好在记忆之门的拐弯、缺口,都将一一被破解,这是唯一的慰藉。
绕过来后江书久哼着歌靠在门边等温敬恺输密码,进门时温敬恺说自己要先去卧室一趟。江书久才不管他,轻车熟路进入琴房,掀开琴盖后试了两下音,确定这架钢琴果真成为多年摆设。
不过琴布上不知为何放着一根黑色皮筋,她想到或许是打扫的阿姨不小心遗落。江书久拿起来,自己循着记忆转了两下,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得要领。
刚好温敬恺抱着西装外套推门进来,她抬头朝他招招手:“不行,我手还是笨,这么多年过去早都忘了,温敬恺你快过来教教我。”
温敬恺笑得轻快,他走过来将外套放上琴架,自觉与江书久共享同一把琴凳,接过皮筋后在三指上绕了几圈,最终交缠于两指,示意江书久将食指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