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30)+番外
早知江书久因为挚爱早逝的缘故会对婚姻失去信心而导致宁滥勿缺,他该在英国的时候就大胆求婚,反正他各方面都与她相匹配,又有将近十年的共读光阴,两人婚后培养感情肯定比她跟那个温敬恺要容易得多。
“Shea,算了,我还是叫你久久吧。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对,贸然去找你名义上的丈夫的确会让我们三方都不舒心。可是我理解你,我也不怪你今天来苛责我,因为你约我出来必定是受了他的迁怒,”稽喻先忽然紧张地坐直身子,问:“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让他有什么气都冲我来撒,反正是我要闯入办公室戳穿他婚姻虚假的,欺负你算怎么回事?你明明也是受害者。”
江书久越听越觉得困惑,她不懂稽喻先脑子里的九曲十八弯,今日来找他也只是想替温敬恺收获一份道歉。
“稽喻先你真的很奇怪,我与我先生的婚姻状态还轮不到你来评判指责。他是顶顶好的人,你没有被他从办公室里赶出来是他给了你足够的仁慈。反倒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很知分寸的好朋友,但现在看来是我对你定位失误。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倾注过多感情了,注定收不到回报的。”
稽喻先没想到一向情绪温和轻松的江书久也会这样同一个人讲话,为什么他认识了快要十年的女孩子在遇到与温敬恺相关的事情时就会变得不像她自己。
“可是你不爱他啊,我只不过是替你把话讲出来了而已,他根本就不了解你。”
江书久没办法反驳他,她脸上的表情有点迷惘,好像在思考两人讲话的前后逻辑。
正巧服务生来上餐,今日的甜品是杨枝甘露,稽喻先心情并没有受此前对话的影响,反倒因为这份意料之外的食物而回温不少。他将其往江书久面前推了推,说:“我们真是幸运,这是我在这座城市吃到过的最好吃的杨枝甘露,甚至专门为它跑过几次,次次都扑空。现在并不是水果当熟的季节,这碗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江书久看着颜色漂亮让人食欲大增的港式甜品,想到上次回来时温敬恺带她去过的灌汤包店。有些事情真的很没有道理,和她一起生活学习了近十年的好友不知道她从来不吃市面上极其常见的热带芒果,而仅仅产生过几次交集的半熟邻居却对她十分钟意却鲜少光顾的老字号店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他不了解我?”江书久轻声问他。
稽喻先皱着眼睛看她一眼,似乎在怪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他有可能了解你吗?我大二去你们学校交换的那一年里从没从你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事情,更何况你本科毕业就同我一起出国,连续好几年的春节都是叔叔阿姨飞过来我们在英国过,你哪来的时间空间与他交往?再说了你们不是包办婚姻吗?”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眉间露出明显的嫌恶,“叔叔阿姨看起来也不是多么封建的人,怎么想得出让你回国后立刻与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这种事,我过阵子带着父母去拜访他们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谈一下这个事情。”
江书久走神走得太厉害,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一一反驳他话语里的漏洞,比如她大学也不是完全没有提到过温敬恺。
有次周末聚餐时大家聊到建筑行业日渐式微今年土木工程系已经是收留各位压线考生的调剂所了,还是商科永永远远傲立榜首收割各地状元,对于我们这群游手好闲的人来说也算是非常不错的栖身之地。
席间一位担任办公室助理的同学刚好负责今年的双学位申请,浮夸地补充说今年经管学院居然收到一位计科院学生的申请表,也不知道该同学怎么想的,GPA高得让人害怕,不好好继续认真修习JavaPython为中国第四次科技革命贡献力量,好端端跑来商科干什么。
江书久本该继续做背景板认真啃排骨的,却一时难掩激动,主动替他辩解说自己知道这位学长,人学习能力很强的,自然分得出精力提高自己,可别因为人家院系毫不沾边就给他卡掉。
助理同学一向喜欢江书久,闻言嗔怪地瞅一眼她,跟她开玩笑说:“怎么会?我久久钦点的人,我去求办公室老师也得给他过了。”
时隔很久想起这件事情,江书久又开始觉得自己那天早晨在车上故意询问温敬恺为何对商院楼了解清楚的举动过分刻意了,仿佛在掩饰很多年前的一次鬼迷心窍,哪怕这个鬼迷心窍并没有被当事人知晓。
“包办婚姻不够准确,我爸爸妈妈并未逼迫我,你现在不仅仅是不尊重我们两个,你甚至不尊重了我的父母。”江书久正视他的眼睛:“而且我和他很早就认识,我曾经甚至还为他干过幼稚事情,当时不理解自己的行为动机,现在可以坦荡荡将其解释为’赔罪‘,赔许多年前的罪。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在他面前展示过不够光彩敞亮的恶意,所以此后更不愿意别人伤害他分毫。”
稽喻先缓缓抬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手指还捏着小勺,却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江书久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当机立断返身从椅子上拿起手包,说:“我不希望发现你第二次自作主张地去办公室打扰我先生工作,擅自闯入很没教养,而且他做事认真投入毫不马虎,不知道他那天下午应付你的不告而来得浪费多少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