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山殊可过(39)+番外
李藜开启胡说八道模式:“不是,他们是来寻我仇的人。”
“啥子仇?”
赵跃然多无聊啊,马上正身,中气十足道:“情仇。”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学播音主持的。
李藜也没在怕的,“对,情仇,他们都是我以前在城里耍过的女朋友、男朋友。”
之后,李藜又指指赵跃然:“对了,他不是,他喜欢男的,尤其是你这种抽烟喝酒打牌又话多的男的。”
这位表哥咂了一口烟,一只脚使劲点了一下水泥地,“我说你藜娃子,一天也是莫名堂。”
赵跃然见的世面多,不会被李藜的三言两语膈应到,不过再看一眼这抽烟咳痰的人,多少有点恶心嫌弃,张牙舞爪地扑向李藜:“我要撕烂你的嘴。”
应承泽速速挪动椅子挡在了李藜身前,不耐烦道:“又要惹,惹不过就动手,什么毛病啊你!”
躲在应承泽背后的李藜乐不可支,鼻尖触到了应承泽的后颈窝。
即使今天阳光强烈,这个时节在户外静坐一段时间,人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会冰凉。
李藜向来怕冷,鼻尖似乎要更凉一些,应承泽被激得全身一颤,右手搁在了李藜的左膝。
李藜沉浸在惹恼赵跃然、恶心到表哥的快乐中,没有注意应承泽的变化。
表哥与李藜几人的交谈,成功吸引了其他的人,开始有村民围上来。
李藜刚回村的那几年,周围的邻居老想着给她介绍对象,都被李藜发疯赶走了。
其中有一位特别执着的邻居,直到去年都还在探李藜的口气,这会儿这人凑了上来,故意道:“藜儿,这里面哪个是你男朋友?”
听她这语气,李藜和应承泽在菜地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
李藜扬起嘴角,呈现出最灿烂的笑容,准备回“都是”。
她的话才到唇边,应承泽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是。”
走了一阵神的邓茵,醒了过来,抬了抬洁白如玉的下巴说:“我也是。”
“我是。”这是周云起今天第二次参与幼稚的闹剧。
王慧考虑到放声大笑对逝者不够尊重,尽管这位逝者也没啥值得尊重的,但她还是压住嘴角的笑意说:“那也算我一个吧!”
赵跃然摆手、退后、撇清关系:“我不是啊!我是看戏的。”
可李藜还在兴头上,没打算放过赵跃然,指着赵跃然说:“他才是。”
应承泽偏头碰了一下她的脸,五指放肆搓揉她的膝盖。
他有点警告的意思,李藜不好此刻抓他的手制止他的举动,稍作收敛:“别问*了,反正也问不出答案。”
忽然,有人问:“那你爸妈明天回来,你打算带他们哪一个见你爸妈?”
第26章 “你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
问这话的男的跟李藜有仇。
李藜从小到大遭受到的来自成人的恶意,有三分之二都是这个人释放出来的。
小到每天见到李藜就说她爸妈不要她了,奚落李藜整天呆在家见得不人,大到当众念出七岁李藜作文里的错别字,故意发出令人作呕的嘲笑声。
一件又一件的往事累积的恨意,令李藜很难对他有好脸色。
李藜无所谓道:“我为什么要带他们见我爸妈?你不是也没有带你女朋友去拜孙婆婆吗?”
这人在村里有一个姘头,正是昨天李藜和应承泽散步遇见的那位二姨。
越是蔫坏的人,越是容易恼羞成怒。
“我说你藜娃子一天日白扯谎、胡言乱语的。我问你这个话,有个啥问题?”
“我的回答又有啥问题?”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借机开起了这人与那位二姨的玩笑,没多久这人怒气上头,顶着他锄把一般细的头,骂骂咧咧走开了。
太阳也渐渐往西边的山靠去,支客开始招呼人帮忙做饭、处理杂事。
围观的人群四散,李藜耳根清净不少。
赵跃然回到椅子上,看着李藜说:“李藜你的嘴怎么跟淬了毒一样,幸亏当年你和承泽恋爱,我没有跟你多打交道,否则我早得心理疾病了。”
“当年根本是我不想搭理你好不好!”李藜不屑道,低头看到应承泽的手,覆上去准备拿开,被应承泽灵敏反握,并将她的手牢牢扣到了他的腿上。
李藜转头看应承泽,害怕她继续这样不彻底拒绝他,会让他会错意。
可应承泽回避了她的视线。
应承泽的拇指轻刮她的手背安抚,“你现在也可以不搭理他。”
“切,我还不想搭理你们呢!”赵跃然站起来,伸长脖子说完这句话,转身又去农村情报局上班了。
邓茵以前和李藜打交道的时间非常少,她一直不懂为什么应承泽和周云起会那么喜欢李藜。
明明李藜无论是外貌还是谈吐都没有她优越。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跟李藜呆在一起,似乎不需要当大人,像小孩横冲直撞便能生存。
李藜的存在为应承泽和周云起提供了喘息的空间。
邓茵觉得李藜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但她不太清楚这个比喻对不对。
应承泽和周云起都是在父母繁杂的社交网络中长大的人,早已厌倦大人那套阳奉阴违、虚与委蛇的生存模式,自己却又不知不觉沾染上了父母的习性。
像他们这种聪明的人,一旦发现这一点,便会产生一种想突破、要逃脱,却始终受困的痛苦。
邓茵和赵跃然其实也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只不过她和赵跃然享受这种环境带给他们的好处和利益,同时又都不是那样聪明的人,没有及时地发现这种生存模式对生命力的剧烈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