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报五十块旅行团
那声音偏执而疯狂:“你才是天道不公的产物,你也是错误,你有什么资格来制裁我?!”
“你维护天道,只是因为你是既得利益者!”
“你以为我想吗!”
曲然猛地向后撞上树干,坚硬粗糙的树皮刮擦过她的后背,也将那团滑腻恶心的怪物狠狠剐落。
她扭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其他蛞蝓怪,咬紧牙关,厉声道:“我根本不想要这什么破运气!”
这轻飘飘的运气,带走了她的父母,让她不得不疏远亲密的朋友,磨灭了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成就,凭什么?
曲然的喘息微沉,目光冷冽地扫过四周。
四周的蛞蝓怪越聚越多,蠕动着、低语着,它们就像蚯蚓一样,无论被砍成多少段都能活,还在不停地分裂、增殖。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不再盲目劈砍,而是调整刀势,用刀面横挡住四面八方扑来的肉块。
刀面很快溢满乱转的眼珠,它们一路向上攀爬,糊满曲然的手臂,滑腻、冰冷,还带着一股腐烂般的恶臭。
曲然两刀相挫,将那团恶心的东西铲走,它们又自行分裂成无数块附着粘液的眼珠,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
“不管你想不想要,这运气你生来就有。”
扭动的方形瞳孔正中,裂开了一张嘴,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声音顺着毛孔钻入,沿着血管蔓延,直灌入她的大脑深处。
“因为你的存在,你的父母年纪轻轻就得重病离世,和你亲近的朋友都会小伤大灾不断。”
太阳穴处的青筋猛地跳动,曲然下意识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声音,但那些低语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理智,渗透进她的思维,污染着她的精神。
“而你呢?轻而易举便得到金钱、权势、地位,可你登至高峰的阶梯,都是他们用血肉生命铺就出来的!”
粘液越涌越多,黏腻的眼珠密密麻麻地攀附在曲然的皮肤上,像一张沉重的网,拖拽着她下坠。她的四肢像被泥沼吞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烈的阻力。
“这就是你口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天道做出的制衡!可你还在冠冕堂皇地说要维护天道!”
“你不就是天道的帮凶?”
“你是杀人凶手!”
“你才是那个应该被修正的错误!”
声音如滚雷般轰击着曲然的意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锤子,狠狠砸在曲然的灵魂之上!
她脑中剧痛,张嘴想要反驳,立刻感受到滑溜溜的眼珠爬上了她的嘴角,争先恐后地往嘴里挤。
她猛地闭紧牙关,却感觉粘稠的触感在唇边蠕动,那些眼珠彼此挤压、翻滚,就像潮湿腐败的虫卵,在拼命钻进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最隐秘最厌恶的角落都找出来,翻到天光之下。
肩膀越来越沉,厚重的粘液犹如一座山压在身上,双膝不受控制地弯曲,眼见就要跪倒在地上。
但曲然心火狂烧,咬紧牙关,硬生生顶着重压站稳,攥紧手中的刀,与粘液对抗着。
她浑身肌肉紧绷,暗自蓄力半响,硬生生将中若千钧的粘液扯断,手中的刀狠狠向前劈去!
“噗呲——”
利刃捅入**的声音响起。
鲜血迎面喷溅了她一头一脸,炙热滚烫。
曲然动作猛地顿住。
震颤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围困住她的眼球们接触到鲜血,像接触到硫酸一般,冒出滚滚白烟,瞬息间被腐蚀大半。
剩下的眼球发出凄厉的尖叫,疯狂地退散,露出被它们遮挡住的人。
母亲还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样子,空荡的的病号服套在单薄的身子上,脸色蜡黄,眼底却清明平静。
只是此时,她的胸口正插着曲然的刀。
“……!”曲然的心跳几乎停滞,血液瞬间冷却,手指僵硬地握着刀柄,一动都不敢动。
母亲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轻轻叹了口气。
“然然,你还是这个样子。”
她抬手轻触胸口的刀身:“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死呢?”
从她胸口的伤口为起始点,猩红的血线向上延伸,贯穿颈部,划过苍白的下巴,将五官均匀地一分为二。
母亲的身体裂成了两半,向两边分离。内脏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喷溅的血液当头淋了曲然一身。
曲然还维持着出刀的动作,母亲的血液像瀑布一样,顺着她的睫毛倾泻而下。
一片血色中,她愣愣地看着两半母亲各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
感受着身体两侧母亲略带冰凉的身体,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刀,颤抖着问:“那我该怎么办?”
母亲的两半侧脸紧贴她的耳侧,温柔的声音顺着耳道钻了进去:“你不是知道吗?”
“你应该去死啊。”
“你死了,我才能活。”
温热的血液浸透曲然的衣服,母亲的声音也逐渐虚弱。
“然然,妈妈好疼啊。”
曲然鼻尖猛地一酸。
她侧过脸,眼神微微恍惚了一瞬。
“妈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她轻声问,目光怀念地描摹母亲的半张脸。
“对呀。”母亲左半边仅剩的一只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弯起一个熟悉的弧度。
真是像极了,和她记忆里母亲一模一样。
曲然温情目光最后在母亲的脸上流连了一番,随后闭上了眼睛。
刀光骤起,如疾风骤雨,瞬息之间划出成千上万道寒光,空气被凌厉的刀势切割得嗡鸣震颤!
母亲温柔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片刻后,却化作了满天血肉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