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写给他的歌(50)
门轻轻被敲了两声。
赵思冉对着门说了声,“进。”
江时闻推开门,却只站在门口,“结束了吗?”
“刚结束呢。”
他这么一提醒,赵思冉看了眼时间,“呀”了一声,“我刚和舒月姐聊了会儿天,怎么就这么晚了。”
郊区的地铁停运得很早。
这个点,早已经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
温舒月点开打车软件,准备给自己打车,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句,“我送你吧。”
有了上一次,江时闻送她回学校的经历,这次好像显得格外地“水到渠成”。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车库。
然后温舒月很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江时闻发动车子,却突然来了个电话。
温舒月扫到他的手机屏幕,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
他没接,也没挂断,电话铃声就这样坚持不懈地响了好几遍,然后戛然而止。
对方格外坚持,又给他打了过来。
江时闻的眉心闪过一抹郁色,拿起手机,“抱歉,接个电话。”
然后,车门被打开又关上。
他背靠着车门,语气冷淡地喂了一声。
车窗隔音并不好,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来。
“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以温舒月对江时闻的了解,高中的时候,他虽然待人有时候也挺冷淡,但也算是礼貌的。她从来没看到过,他用这样恶劣态度跟人讲话。
“专门气你?”
他似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我倒没有这么闲。这种事情,最多顺便做做。”
偷听别人讲话,好像不太好。
况且江时闻,是那种平日里看起来挺随和,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特别在意边界感的人。
想到这里,温舒月拿出手机,想通过刷微博来转移注意力。
但却还是忍不住被耳畔的声音吸引。
“你还好意思提起我妈?”
像是听见了很搞笑的事情一般,他低头冷笑一声,满是嘲讽,“看来你那小儿子还是不够给力,做了这么多蠢事也没能让你脸上那张皮变薄。”
这么多年过去,脸皮还是这样厚。
还是这样的不知廉耻。
话里话外,硬是没留一点情面。
电话那头自然被气得不行。
可江时闻跟一点也不在意似的,“身体,应该找医生。跟我打电话,是叫我回来继承遗产么?”
电话被挂断。
江时闻靠着车子站了一会儿。
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今天别人递给他的烟,夹在指缝间,然后轻摁打火机点燃。
他不怎么抽烟,可今天心情却实在是太糟糕。
烟圈不断地攀升,烦闷却是丝毫未减。
他掐灭了那点不断后退的猩红,又站了一会儿,散了些味道,才重新坐到车里。
温舒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轻轻皱了皱眉。
然后,从包里拿出刚刚赵思冉塞给她的荔枝软糖,摊开手心:
“你吃糖吗?”
第43章 【一首煎蛋的小情歌】
“这是思冉刚刚给我的,听说很好吃。”
温舒月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之前听人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糖会好一些,你要不试试?”
江时闻垂眸看向她手里的糖,若有所思,半晌,才从她的掌心里取走一颗。
温舒月缩回手,自己也撕开一颗,“我记得这种糖之前很火。”
“是吗?”
他不知道这种糖之前火不火,只知道之前有人很喜欢拿这种糖哄他。
他小时候淘气,又倔,一身反骨,父亲江长风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没什么耐性,信奉一套“棍棒之下出孝子”的理论。
但母亲曾婉却完全不同。
每次他犯了错,她都会轻声细语地跟他讲道理,最后塞给他一颗荔枝软糖,“吃了糖,时闻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
他好像格外吃软不吃硬,哪怕挨江长风的打,他也绝不松口,但曾婉的一颗糖,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大概是江时闻对这种方式非常受用,曾婉就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哄着他。
印象里,曾婉永远温柔,慈爱,优雅,像是一汪清明如玉的湖水,能够包容一切,似乎永远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泛起波澜。
江时闻闭了闭眼,“我小时候吃过很多。”
“是吗?”
温舒月盯着糖纸,“我高中的时候特别爱吃。因为有人对我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吃糖,可以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可人好像在很难过的时候,最难想起来觉得快乐的事情。
她想了想,又说:“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温舒月却有些发愁。
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幽默天赋,搜肠刮肚地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想起前几天阮栩刚给她的笑话,“面包不小心扭到了脚,会怎么样?”
江时闻偏过头,随着他的动作,左侧额前的碎发滑到一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变成牛角包。”
说完,温舒月紧张地看着他。他的瞳仁漆黑明亮,还倒映着地下车库微弱的灯光,或许还有她的影子。
她觉得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沼泽,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但她却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深渊。
在她所接受的文化里,过度直视好像是不太礼貌的行为。
温舒月想,大概是因为人与人之间其实很讲究边界感,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的行为里本身就带着一定的窥探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