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有时雨(149)
柳树村采购兔大夫,预算不多,只有两台。订单爆满,公司抽不出人手,时雨租了辆小货车,亲自送货,顺便去探望老朋友。
仲夏刚把这个月的生活费转给田文芳,接到陌生来电:“喂,请问您是哪位?”
做销售时,留了电话,她怕错过单子,提笔准备记录,稍后转给销售部。
那头没回应,仲夏又问了声:“您好!请问……”
“是我,田文芳。”田文芳语气柔和,略有迟疑,“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她与时雨羁绊多年,一直躲着,不是个事,仲夏觉得当面心平气和聊一聊,或许能解开对方心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两人约在田文芳家里,仲夏觉得这样也好,万一她发神经,至少不在公共场合,引来众人围观。
仲夏把车停在永生一条龙门口,往里瞅了瞅,三姑一个人在看点,说孔天奇在卫生院,今天不过来。
仲夏不放心,发了条消息给时雨:【田文芳约我在她家聊,可能晚点回去,你自己叫外卖。】
时雨很快回复:【别去,她脑子有问题。】
时雨担心田文芳伤害她,可事情总不能总拖着,她是个残疾人,也怪可怜的,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仲夏熄屏,没回。
房间逼仄,拉着窗帘,从明亮忽而转为昏暗,仲夏有些不适应,伸手遮目。
身后的门“咚”的一声合上,紧接着窒息感袭来,失去意识。
醒来时,天色已晚,月明星稀,凉风袭脑。
仲夏环顾四周,隐约可见身下星星之火,延绵悠长,宛若游龙。
手脚被麻绳束缚,此时她的第一感觉,是被绑架了。
没错,她真的被绑架了。
只见田文芳撑着拄拐,站在她身前,眼里透着仇恨的怒火:“时雨哥本来是我的,是你勾引他,只要你不在了,他还是我的。”
眼前黑洞洞,依稀可以辨别,下方是一片杂草丛,仲夏心里估摸,大概有四五层楼高。
她往后跳了跳,尽量远离楼顶低矮的栅栏:“时雨是个人,他爱谁,自己能感知到,六年前他没有选择你,今天就算我死了,他还是不会选择你。”
“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笨。”田文芳歇斯底里地喊,“对,我就是笨,耍不来你们这些文化人的手段,今天我就用笨办法,送你上路。”
意识到对方情绪亢奋,仲夏话音缓和,试图拖延时间:“别冲动,你这样做,会坐牢的。”
“无所谓。”田文芳颤着冰凉的双唇道,“时雨哥若是爱我,会原谅我,回到我身边。若他抛弃我,坐不坐牢,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
在行动之前,魏成哲便向她说明后果。
田文芳在房里来回踱步,最终下定决心:“就这么办,你是时雨哥的敌人,也是仲夏的敌人,仲夏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脑袋转不过弯,被魏成哲三言两语说服,把仲夏骗到出租屋,魏成哲从背后将她迷晕。
魏成哲从水箱后闪现,身后跟了两名手持铁棍的大花臂,一脸诡谲地看着她,转而对田文芳说:“你聊够了没,聊够了赶紧动手。”
“可以了!”田文芳咬牙道,“今天她必须消失,罪名我来担,我不会出卖你。”
她这是被洗脑了吗?
仲夏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仲夏喝道,“田文芳,你别被他蛊惑,魏成哲是走投无路,想要跟时雨同归于尽,可你不是,你还年轻,未来有很长的路要走,千万别做傻事。”
田文芳叫嚣道:“我和他不熟,我也不相信他,但是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恨你,这样就够了!”
田文芳步步逼近,时雨并拢双腿,碎步小捻,往一旁挪,制止道:“他恨的不是我,是时雨。”
仲夏的话,起到效果,田文芳回头瞥向魏成哲,似在犹豫。
仲夏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说:“魏成哲是个变态,他一心想要赢过时雨,他偷我画稿,做成游戏,反咬时雨一口,险些让他的公司倒闭。还偷我的设计图,做医疗诊断机器人。他就是个小偷,不讲信用,他这是在借你的手,毁灭我,向时雨复仇。”
“没关系,他跟我说过。”仲夏的话,未能打动田文芳,“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死了,我会站在时雨身边,一起对付他。如果他对时雨不利,我就把他供出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是什么驴脑袋?
什么道理都说不通。
想想也是,讲道理,她能听进去,也不会纠缠时雨这么多年。
仲夏决定顺着她那套歪理说下去,死马当活马医,博一把:“你想过没有,时雨这么聪明,你又那么笨,你和他在一起,会拖累他。放弃大好前途,天天陪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有一点愧疚吗?”
田文芳坚定道:“我巴不得这样,有什么好愧疚的?”
魏成哲上前,催促她尽快动手。
哪只田文芳驴脾气上来,护在仲夏面前:“你一边去,我和她话没说完。”
魏成哲也被她无厘头的话搞懵,往后退了退,提醒她抓紧时间。
这个合作伙伴真的是他见过最笨的人,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跟个傻子
合作。
她说的话起到效果,仲夏乘胜追击:“可是他愧疚,因为她外婆从楼上摔下来,把你的腿压断。一直以来,他对你的是愧疚,不是爱。”
“愧疚。爱。”田文芳喃喃自语,思路混乱,她不擅长思考复杂的问题。
神神叨叨半天,她理清思路:“时雨哥明明说过,她会一辈子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