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有时雨(94)
她把生活重心,放在时雨身上,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根本隐藏不住。
徐帆目光如炬,一眼便能看出来,时雨视力正常,怎会不知。
父母离异,让他对感情和婚姻产生恐惧。
白花花想要成名,赚很多钱,过有钱人的生活。
时望山不追逐名利,写出成名作《春江夜归人》后,选择沉淀,这一沉淀,就沉到泥坑里,再没爬起来过。
他可以文人傲骨,清粥小菜,白花花却不愿忍受这样的生活,家里还有个小时雨要吃饭。
在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白花花举起椅子,狠狠地砸,把家里最值钱的电视机砸得粉碎,破口大骂:“你天天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知不知道小雨每月要多少花销,他马上要上幼儿园,学费从哪里来,靠你那点忽略不计的版税吗?不写新书,怎么赚钱养家?你说我势利,眼里只有名利和金钱?时望山,我告诉你,不管事画家还是作家,先搞出点名堂来,才能写出想写的小说,画出想画的画,我们这一行,多少人是死了以后才成名,人都成白骨了,名头再响,有什么用?”
白花花离婚后,买了张单程机票,飞往巴黎,再没回来过。
过了几年,赚到钱,永安村的宅基地被推到重建,把年仅六岁的时雨,从时望山身边带走,交由黄桂英照看,回到她成名的地方,继续为事业而奋斗。
所以当仲夏高一时,鼓起勇气,向时雨表白时,他本能地退缩、回避。
每天放学,仲夏坐在徐帆的电瓶车后座回家,经常在教师办公室写作业,全校都知道她是教职工子女。
仲夏选择在小树林隐秘处,向她表白,她高一,时雨高三,考进春江二中,只争取到一年的相处时间。
她必须尽快行动,时间不等人,时雨顶着一头白发,名声不好 ,却能俘获小女生的心,竞争者比校门口煎饼摊排队的人都多,几乎每周都有不知死活的女生,把脑袋往石头上磕。
好在仲夏运气不错,每每看到小女生求爱失败,哭着跑回教室,她就很开心。
进入高中,仲夏没理由找时雨补课,见面时间仅限于校园。
时雨认为仲夏有着与他相同的执着,只不过他把这份执着用在学习上,而仲夏的执着全部放在他身上,或许她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
他决定再考察一段时间,没答应,也没拒绝,再次和仲夏打赌:“仲夏同学,我今年高三,我的目标是进春江大学,如果你真想和我在一起,我希望用你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等你跨入春江大学的校门,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渣!
绝对的渣男!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拒绝,把人天天吊着,好玩吗?
可仲夏不这么认为,没拒绝,代表有机会。
她一个艺术生进普通高中,文化课跟不上,要进春江大学难度颇大,但春江大学美术学院就在春江大学里,严格意义来说,算春江大学,这个不难。
于是仲夏兜兜转转,又走回老路。
徐帆听说仲夏要考春江大学美术学院,气得吐出一口老血,在医院里躺了两个礼拜。
她戳仲夏的脑门,试图点醒她:“早知道要考美院,你上三年普高的意义在哪里,还不如继续读艺校。荒废三年,整整三年,你知不知道,时雨就这么重要?你要为他牺牲到这种地步?你还年轻,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
在学校里,跟时雨走得近,仲夏老往高三部跑,找他借笔记、借文具,各种理由,徐帆看在眼里。
仲夏豁出去,第一次忤逆徐帆,哭着说:“我现在后悔了,就不该进春江二中,我画了十几年画,我只会画画,现在成绩跟不上,你请的家教,都没时雨教得好,我不知道我将来除了画画,还能做什么。你别什么事情,都往时雨身上赖,喜欢他是我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青春期的仲夏,对未来迷茫、焦虑,时雨犹如一条无形的绳子,把她牢牢拴住,她能做的,便是跟在身后,时雨去哪,她去哪。
徐帆自然不可能再让时雨为她辅导功课,说实话,他讲课干巴巴,照本宣读,枯燥无趣。
仲夏学习成绩提升,完全是为爱发电的结果。
这个道理,徐帆不会不明白。
考虑到女儿前途,徐帆同意,从现实角度来讲,除了美院,她似乎没有其他出路。
仲夏背着行囊,走进春江大学的第一天,就去找时雨,撅起粉嘟嘟的小嘴,笑得像朵桃花,得意地说:“怎么样,现在我可以当你女朋友了吗?”
时雨哼哼道:“春江美院算哪门子春江大学?”
仲夏指着身旁的美院尖顶建筑,昂起头,自豪地说:“我就问你,我现在站的这块地方,算不算春江大学。”
春江美院,是春江大学的一部分,这是事实,时雨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时雨就此成为时雨的男朋友。
好不容易追打手,仲夏对他百般迁就。
体育课打完篮球,仲夏给他喂水,拿课本在一旁扇风,当着众人的面,夸赞道:“我家时雨最帅,刚才扣篮的样子酷毙了,像樱木花道。”
她在学校对面的烘焙工坊学做饼干,抱着热乎乎的饼干,在教室门口等时雨下课。
仲明楷以为是给他做的,伸手去拿,被仲夏“啪啪啪”一顿乱拍:“这是给时雨的,你只能吃一块。”
惺惺念念的时雨追到手,她要用行动告知所有潜在的竞争对手,时雨是仲夏的,任何人不能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