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只道平常。
萧素素睁大眼睛在旁边看着，苏返虽然没来过这里，却好像是对黄兰堆放东西的地方十分熟悉，哪个调料，大概放在哪儿，什么时间，该烧水做准备了，面条的宽度切多少，他和黄兰配合得游刃有余。
黄兰看着瞅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低头切面条的刀法与叼烟的样子，有些恍惚。
铁锅滋滋作响，黄兰把鸡蛋液往热油里一滑，金黄蛋花立刻膨成云朵。番茄丁倒进去时溅起红汁，混着炸得焦香的蒜片在锅里翻腾，酸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手擀面在滚水里跳了三分钟，捞起来还挂着亮晶晶的汤汁，浇上浓稠的茄卤，油润润的红汁裹着面条，最后撒一把葱花，色泽飘香，让人食欲大开。
这是苏返醒来后吃到的最顺心的一顿，萧素素在旁边看他吸溜面条的样子，忍不住腹诽，这是山珍海味吃惯了，来她们这儿尝新鲜来了？
这一顿饭，黄兰吃得明显要沉默多了，不像是之前他们刚来的时候追着赵宇聊天了。
苏返吃得很舒心，准备去那碗盛面条汤的时候，赵宇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
——萧队，你现在可是小少爷，吃面条怎么能喝汤呢？别整咱们之前糙汉子那死样。
苏返回过神来，他擦了擦嘴，余光看见了萧素素满是敌意的样子，无奈地看了看赵宇。
——为什么总感觉素素对我满是敌意？
这点，赵宇很理解，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天五点后，他要听隔壁带孩子写作业的妈妈咆哮五个小时，咒骂与孩子的哭声，让这个大龄单身汉明白，现在生养一个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帮着收拾碗筷的时候，赵宇建议苏返：“素素他们这个年代跟咱们那时候不同了，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多了，什么网游、桌游、密室逃脱的，还有好多网络用语，你多学学，别着急。”
苏返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懂，怎么到现在都没谈个？”
赵宇：……
得，他就不该心疼他们萧队。
话虽然这
么说，可苏返也拿出手机，低头开始认真地查看起来了。
萧素素瞅着两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的，她把黄兰拉到了一边：“妈，你留他们吃饭干什么？”
黄兰奇怪地看了看女儿，“你平时不是让我多见见朋友么？”
萧素素给噎了一下，“他们算是朋友么？”
“你赵宇叔叔是你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黄兰的眼睛又有些湿润，她抿了抿唇，不想在亡夫战友面前在失态，问女儿：“倒是你，怎么对苏返那么大敌意？刚才吃饭，我听说你们一个班的？他脑袋不好，你多帮帮忙。”
“他脑袋不好？”萧素素摇头：“妈，你是不是脱离社会太久了，他们说什么你信什么？你瞧他们俩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指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黄兰摇头，“不能。”
能成为萧默的挚友，人品一定没有问题。
萧素素懒得跟妈妈说这些，“我六日要去打工，你自己在家锁好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黄兰不吭声了，她知道，在女儿心里，现在的她跟废物没有什么区别。
萧素素一看她这样就脑袋大，“妈，你别在心里觉得我在说你是废物，我是真的要让你对人设防，现在社会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黄兰看女儿这么坚持，也不吱声了，她实在不知道女儿对苏返这么大的敌意是为了什么。
不过，二十分钟后，她有点明白了。
赵宇想要给苏返多一些与萧素素接触的时间，让他们下五子棋玩玩。
萧素素本来是懒得搭理赵宇的，结果他赵叔叔笑呵呵地说：“你要是能赢了苏返，我把棋盘吞了。”
这就有意思了。
很小的时候，萧默就教萧素素下五子棋，同龄人里，她还没有输过谁。
萧素素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赵宇，嘴角微微上扬：“赵叔叔，这话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
赵宇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我赵宇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苏返坐在桌前，神色平静，似乎对这场棋局并不在意。他随手摆好棋盘，黑白棋子分别放在两人手边。
萧素素执黑先行，指尖轻轻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正中央。苏返没有犹豫，白子紧随其后，落在黑子旁边。
萧素素不假思索地落了三子，苏返顺势而上，黑白镶嵌，形成了对仗的棋面。
她微微蹙眉，这开场的棋面，似曾相识。
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多了起来。萧素素起初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随着棋局的推进，她的神情逐渐认真起来。苏返的每一步都看似随意，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堵住她的去路。
“有点意思。”萧素素低声嘟囔了一句，目光紧紧盯着棋盘，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
苏返依旧神色淡然，偶尔抬眼看她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棋风稳健，不急不躁，仿佛早已看穿了萧素素的每一步意图。
他能看不透么？
萧素素是他的女儿，棋路都是他教的。
棋局进入中盘，萧素素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原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战斗，没想到苏返的防守滴水不漏，甚至还在不经意间布下了几个陷阱，险些让她中招。
“你以前学过？”萧素素忍不住问道，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苏返摇了摇头，淡淡道：“没学过，只是随便玩玩。”
萧素素撇了撇嘴，显然不信。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注意力，试图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