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返:“告诉店主,如果能引导着把耳钉也摘了,价格翻倍。”
董航:“是。”
……
第二天,萧素素去上学的时候,那一头黑发,不仅震惊了周围同学,连班主任宋洋都很看直了眼,她板着一张脸也不解释。
当天下午,学校坊间就有了传闻。
##叛逆少女为爱变黑,永久杜绝绿帽子。##
萧素素:我踏马的……
她还是老样子,到了学校就睡觉,连个眼神都不给苏返。
苏返盯着她漆黑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落在了黄兰醉倒在路边的照片。
照片里,黄兰穿着亡夫为她买的最后一件礼物,米色的风衣,她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面,毫无生气,发丝肆意飘散,凌乱地糊在脸颊,身边还有呕吐物,无比狼狈。
苏返凝视良久,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照片上的人,眼里一片湿热。
夜幕降临,熙攘的城市安静下来。为了避免惹人耳目,苏返跟家里打了个招呼,说是要慢跑健身,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他坐了两趟公交车,来到这里的时间不久,对于智能手机的使用还不是很熟悉,他手里拿着一张地图翻看,复杂的路线,让他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了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一间不起眼的出租屋,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应。
苏返又敲。
第三次叩门声响起时,铁皮门内传来酒瓶翻倒的脆响。
“操他姥姥的!”门缝里挤出沙哑的咒骂,浓重的烟味与酸腐的酒气扑面而出。赵宇顶着鸡窝般的乱发,左脸还粘着泡面渣,充血的右眼透过门缝剜人:“你他妈——
苏返任何铺垫没有,“天王盖地虎。”
赵宇作势要关门:“有病去六院。”
苏返:“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掉粪坑了。”
门猛地被打开,“哐当”撞在墙上,赵宇手里的泡面汤洒了一半,他叼着半截烟屁股,死死盯着眼前清俊的少年。这是在滇南抓捕毒枭时发生的事儿,当时粪坑里泡着三个逃犯,他不得已跳了进去,只有队里的几个人知道。
苏返继续说:“10年体检,你右肾有0.3cm结石。第二年,变成0.5cm了,你晚上喝酒抱着我哭着立遗嘱。13年,你痔疮手术第三天就偷吃变态辣鸭脖,在厕所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赵宇眼睛瞪大,死死捏着门把手。
“14年清明,你抱着缉毒犬哭诉母胎solo三十年。”苏返将掌心贴在锈蚀的门牌上,“说等转世要当傣族姑娘的银腰带。”
赵宇狠狠咬着牙,腮帮子因用力高高鼓起,太阳穴处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睛已经泛红,却倔强地睁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苏返含着泪笑了:“去年扫墓,你往我碑前倒了一箱二锅头,五十六度的白酒把守墓人养了三年的山茶都烧死了根,被人家挥着扫把撵出去了。”
这话仿若一记重锤,敲碎了赵宇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他向前踉跄一步,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苏返,喉咙里挤出一声哽咽的呼喊:“萧队!!!”
第6章
十年,足够让痛觉长成血肉……
逼仄的出租屋里,霉味混着烟灰缸里未倒的腐水气息。
赵宇把最后半瓶二锅头倒进豁口的搪瓷杯,推给对面的苏返:“萧队,你现在这副样子,比当卧底时扮的混混还像那么回事。”他坐在了对面,表情严肃,“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返将靛青衬衫随意翻折两折,露出一截玉雕似的小臂,烟尾火星明灭在修长的指间,慵懒地靠在椅子上,那神态和萧默生前一模一样。
“听说过亡灵不安吗?”
窗外下起了雨,雨点砸在铁皮遮阳棚上像密集的鼓点。
赵宇给自己也点了根烟,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他眼角的皱纹:“少跟我扯封建迷信。”
苏返:“我死后牵绊太重,无法。轮回投胎,又没办法回家,就一直在坟前守着。”
赵宇自然知道他挂念什么,当初在警队,萧默和黄兰的恩爱可是出了名的,他又问:“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苏返清亮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那天苏家父子来扫墓。苏天怡对着墓碑哭他早逝的父亲,苏返嫌他烦,一直在看改装车视频。”
他摇了摇头:“我看出苏返即将有大灾,想着帮帮他,看能不能挡一下,果不其然,苏返半夜溜出去赛车——盘山道第三个弯道,那刹车片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赵宇重重地吸了口烟:“真是警察的职业病啊,都死成鬼了,还想着帮别人。”
苏返不理会他的揶揄,继续说:“车身腾空的瞬间,我扑了上去,突然很痛,就好像是车祸的痛与子弹穿过防弹衣的灼烧感好像融在了一起,等我再睁眼,急救室的灯光亮得刺眼,护士说,苏少爷真是命大。”
赵宇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论,要不是眼前的少年能说出只有他和萧默才知道的秘密,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他突然伸手捏苏返脸颊,指尖的老茧蹭了蹭,“这皮囊够水灵的,跟以前那张刀疤脸差太多了。”
苏返吐了口烟圈,“我也还在适应中。”
这具年轻的身体,不仅仅长的好看,细皮嫩肉,活力焕发,还有着这么好的出身和家境,不知多少人羡慕。
刚醒来的时候,苏返总是发高烧,烧得糊里糊涂的要么叫“老婆”要么叫“素素”要么就是背自己的警号“305174”,把苏天怡吓得都要找神婆来收了。
好在是扛了过来,苏返醒来后,用了很久才逐渐适应,他活着的时候心思几乎都用在打击破案上了,一天天的泡在队里忙着挖线索,本就闭塞,现如今,一眨眼10年过去了,什么移动支付,什么网游,什么人工智能,什么直播网红,简直让他眼花缭乱,应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