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1)+番外
夜雨
作者:戴留白
简介
1962年,
台风温黛席卷香港,天灾无意;
钟业偶然重逢季语,人为蓄意。
有名无实的律界二千金和初露头角的涉黑马仔,
正如狐狸与猎人,天生注定你追我赶。
狐狸落入猎人圈套,
后来发现,
她落入的不是陷阱,那是他用血和肉筑成的家。
“伤心成恨,世上千千万,匿心成狠,几人能做到。”
“有你在身边,余生我愿赌、服输。”
“钱都给你,命是赠品。”
第01章 猎人
一九六三年,香港。夜幕笼罩天地,明月发号施令,太平山下霓虹灯光如昼,上有天台阿伯泡饭腐乳当一餐,省一蚊得一蚊;下有草鞋茶档叹鸳鸯,做梦九底扎职变十二,劏猪还神敬关公。你说这里遍地黄金,我啋過你把口,遍地蟑螂就有。前世流下泪与汗,换那十寸骨灰龛,不甘,不甘;今生卑躬还弯腿,竟是孟婆汤里兑了水,作孽,作孽。青衣货柜码头,阿叔哈欠连天,抱怨道:“个粉肠威,日蒲夜蒲,宜家工都不返,搞到我要开夜,我看月底出粮时穷到裤穿窿,他条女还叼不叼他。”电筒没拿稳掉在地上,正巧碰到开关,黄光映照海上一圈圈的涟漪,阿叔仰头望天,没有下雨。滴答滴答的声音荡在耳边,他霎时寒毛直竖,也不困了,犹豫要不要往前看,脑后突觉发热发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黑色身影贴到钟业耳边,毕恭毕敬道:“业哥,是个巡逻的,应该什么都没看到。”钟业“嗯”了声。集装箱吊具上,倒挂着奄奄一息的少年,血顺着发丝滴到水里,倒数生命终结。“你想好没有?”钟业将视线移向跪着的男人,双手被两个花臂马仔钳住,不停喊叫着将死少年。男人的嘶吼愤怒且尖锐,“世上有没有天理!陈晋荣强奸我女儿,害得她跳楼啊!她才16岁!”钟业漫不经心点上香烟,在男人面前蹲下,接过纸袋拆开,拎出一份承诺书。钟业翻动手里的文件,瞄了两眼,“签了它,承认你女儿自杀跟陈晋荣没有关系。”他将其放在男人膝前,从纸袋中拿出几捆钞票,整齐叠在白纸黑字上,“这笔钱能供你儿子上大学,娶新抱,有仔送终。”钟业身后人上前踹男人肚子两脚,单手掰起男人脑袋,“看真点阿伯,十皮野啊,你女儿要是不得我们少爷仔喜欢,你份工打到瓜柴都见不到那么多钱。”男人立刻冲上去跟钟业拼命,无奈被人挟制,动弹不得,只能啐了钟业一口。钟业没躲,撑着男人肩膀站起来,捏着香烟指着垂死的少年,“再等多阵,今晚咸水海底开得大餐,放完血,不腥不臭,包保海龙王食到舔舔脷。”其余的马仔闻言,一并大笑起…
一九六三年,香港。
夜幕笼罩天地,明月发号施令,太平山下霓虹灯光如昼,上有天台阿伯泡饭腐乳当一餐,省一蚊得一蚊;下有草鞋茶档叹鸳鸯,做梦九底扎职变十二,劏猪还神敬关公。你说这里遍地黄金,我啋過你把口,遍地蟑螂就有。前世流下泪与汗,换那十寸骨灰龛,不甘,不甘;今生卑躬还弯腿,竟是孟婆汤里兑了水,作孽,作孽。
青衣货柜码头,阿叔哈欠连天,抱怨道:“个粉肠威,日蒲夜蒲,宜家工都不返,搞到我要开夜,我看月底出粮时穷到裤穿窿,他条女还叼不叼他。”
电筒没拿稳掉在地上,正巧碰到开关,黄光映照海上一圈圈的涟漪,阿叔仰头望天,没有下雨。滴答滴答的声音荡在耳边,他霎时寒毛直竖,也不困了,犹豫要不要往前看,脑后突觉发热发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色身影贴到钟业耳边,毕恭毕敬道:“业哥,是个巡逻的,应该什么都没看到。”
钟业“嗯”了声。集装箱吊具上,倒挂着奄奄一息的少年,血顺着发丝滴到水里,倒数生命终结。
“你想好没有?”
钟业将视线移向跪着的男人,双手被两个花臂马仔钳住,不停喊叫着将死少年。
男人的嘶吼愤怒且尖锐,“世上有没有天理!陈晋荣强奸我女儿,害得她跳楼啊!她才16岁!”
钟业漫不经心点上香烟,在男人面前蹲下,接过纸袋拆开,拎出一份承诺书。
钟业翻动手里的文件,瞄了两眼,“签了它,承认你女儿自杀跟陈晋荣没有关系。”
他将其放在男人膝前,从纸袋中拿出几捆钞票,整齐叠在白纸黑字上,“这笔钱能供你儿子上大学,娶新抱,有仔送终。”
钟业身后人上前踹男人肚子两脚,单手掰起男人脑袋,“看真点阿伯,十皮野啊,你女儿要是不得我们少爷仔喜欢,你份工打到瓜柴都见不到那么多钱。”
男人立刻冲上去跟钟业拼命,无奈被人挟制,动弹不得,只能啐了钟业一口。
钟业没躲,撑着男人肩膀站起来,捏着香烟指着垂死的少年,“再等多阵,今晚咸水海底开得大餐,放完血,不腥不臭,包保海龙王食到舔舔脷。”
其余的马仔闻言,一并大笑起来。
钟业收回笑容,注视男人,“你签,还是不签?”
男人眼含泪光,牙齿止不住地颤抖,断断续续说出:“我,签……”
凌晨两点,九龙弥敦道,金花夜总会。
歌女天霞在表演红极一时的《Jajajambo》,黄莺般的歌声,似皓月的笑容,银色抹胸裙下春光乍泄,吸引全场咸湿佬的目光,无人留意到满身是血的钟业从门口进来。
钟业仅在远方挥手向天霞打招呼,没有驻足往包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