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62)+番外
罗景今天倒霉透顶,轮番被两位哥收拾,以后多贵还是要买正版黄历。
天霞倒了点杯里的水沾湿另一条帕子,敷在阿庆鼻上,“两兄弟何必闹到面阻阻面阻阻:双方有嫌隙,钟业也不是全无道理,你明知他在乎季语,还要用她来激他。”
“我还不了解他吗?他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天大的主意不到紧要关头从不跟别人讲,我是担心他一味投入,到时两头空。”血留得没那么多了,阿庆将帕子翻了一面,擦了擦手,“而且要做大事肯定要有牺牲的啦,对不对?”
“对啊,如果那日我被大火困住,你是先拿账本还是先救我?”
男人的天敌,这套“如果”和“二选一”组合拳,唯恐避之不及。天霞毫无缘由问的这个问题,要阿庆三秒内回答。
阿庆选了他觉得不会错的答案,“还用说,当然是你!”
“庆哥,做大事要有牺牲的,你识讲不识做,好丢架。”
“那我先拿账本好了。”阿庆想这下总没得说了吧。
没想到天霞两手交叉胸前,背对阿庆,一副生气的样子,“哦,原来我在你心里不是排第一。”
阿庆被天霞搞得头疼欲裂,怎么都不对,横竖都是死,还不如钟业一拳把他打晕。
“当局者迷,局外者清。”天霞转过身,笑着给阿庆夹了块牛肉,“你自己做不到,还要求人家,会不会太霸道?”
阿庆张了张嘴,最终败下阵来,默默把牛肉塞进嘴里,与天霞的话一起细细咀嚼。
季家书房里,张泽衡坐立不安,一手叉腰一手扶额,焦躁地左右徘徊,忽然停下,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问着季明鸿:“我让人在阿语平日会去的地方找了一日一夜,完全没有消息,你要不再想下她还有可能去边度?有什么地方是她一直想去的?”
“没听她提过,”季明鸿靠在沙发椅背,心无旁骛握着杯柱旋转,欣赏酒泪,“何苦大费周章找她,一个身上没钱,耳又聋的女仔去得了哪里?过几日一定回来。”
“她是你女儿,你难道丝毫不担心她吗?”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你坐低先,来回走得我满眼金星,”季明鸿叹息起身,给茶几上的一只高脚杯倒上酒,推到对面,又摆手示意张泽衡坐下,“有女如此,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愿她自求多福咯。”
张泽衡一口喝光整杯酒,又倒了大半杯,“阿语要是找不回来,或者途中发生什么意外,我们的婚约自然是作废,那季uncle觉得我阿爸还会再往你律所介绍生意吗?”
既然季语这个人季明鸿不在乎,钱财名利权势总归是放不掉舍不得。名门望族的关系和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张泽衡说的这点生意对于季明鸿是九牛一毛,但要是找不到季语,结不了婚,导致张泽衡记恨季明鸿,从而劝张展国与他决裂。那跟两家各自交好的家族也会顺势而为,影响绝不是少点客源那么简单。
张泽衡把高脚杯留在茶几上,直接举起酒瓶喝起来,侧过头翘起二郎腿,轻蔑侧视表情不自在的季明鸿,“我建议季uncle履行你做父亲的职责,好好想想,到底阿语还会去什么地方。”
季明鸿苦思冥想,心中纠结片刻,说道:“新界大埔,儿童院。”
钟业此时站在隔着一条街以外的街角,望着私家车开出季家远去,周姨在他身旁一五一十交代季语遭遇,他攥紧拳头,仿佛能听到肌肤的撕扯声,问道:“她有讲会去边度吗?”
周姨摇头,“她只叫我不要担心,说肯定有地方让她暂住。”
周姨又一拍手,悔恨说道:“要知道你第二天就返来,我点都会拖到你来,起码不用她孤零零在外面,现在不晓得她安不安全,有没有食饱穿暖。”
钟业说:“我知道她在边度,我现在就去找她。”
“那好,那好。你要尽快带她去医返好只耳,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辛苦你要夹在中间两头周旋。“
“哎,这算不上什么,我能做的也不多,就当报答你阿妈当年在医院对我大姐的照顾,只可惜李护士长去得太早。”
周姨从悲伤情绪抽离,催促钟业,“快去吧。记住小心点,现在老爷他们到处在找二小姐,千万别被发现。”
大埔区南部,部分白鹭没有随大部队迁徙,而是选择在在馬料水以北,元洲仔以南的一带湿地休养生息。倦鸟成双成对相互依偎,有你在的地方不单纯是栖息地,叫家。
十三咪半位于大埔街的一间宿舍里,季语悄咪咪穿过一排排上下床,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曾经有多少个不眠夜,季语拨开杂草丛生,掠过树皮斑驳,踏过泥土润泽,这条通往大榕树的路,她走过无数次。
凌晨一点半,在离地几米的粗壮树枝仰望星空,季语睡不着,也的确是闲得没事做,才会想在这片寂静地绸缪未来。
突如其来的颤动引得季语抬头望,是鸟类展翅飞行撩拨树叶。季语本就怕鸟,尤其是乌鸦,听到动静赶忙蜷缩一团,不过天色太暗,加之她紧张的情绪,移动的时候左脚落在空中,重心偏移整个人向下滑落。
她落入了他的怀里。
第34章 因果
钟业抱着季语坐在树底下,脱下大衣裹紧她消瘦不少的身体,“阿莹,我来迟了。”暖流来袭冲刷季语这段时间积攒的恐栗,泪水溢出眼角,稀释天空向下泼洒的浓缩咖啡,钟业的面容影影绰绰浮现在眼前,“我好怕。听不到了,好怕。不知道以后能做什么,好怕。更怕被他们抓回去,关在房间里。”钟业抬起她的脸,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全数驱散空气中的苦涩,“我在这里,你不想,他们一个都不能靠近你,更别妄想抓你回去。”“但你始终会走,不是吗?”这不是试探,是以往经历在一次次打破她期待留下的后遗症。就在下一秒,甚至没有一秒,钟业脱口而出,“阿莹,只要你愿意,我再也不会走,永远在你身边,在你身后。”他问道:“你愿意吗?”“我要先问你个问题,”季语深思熟虑,提出要求,“你不能答非所问,不能避重就轻,要老实回答。”钟业围紧季语披着的大衣领子,生怕她着凉,“一定。”季语偏题严重,却十分在意钟业的答案,把能听见的耳朵竖起,担心漏掉一个字,“猎豹,老虎,狮子。谁是森林之王?”是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不过她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谁了。阿庆说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但钟业还没有全盘托出的打算。季语掩耳盗铃的引导让钟业失笑,他拉过季语到胸前,让她的右耳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匀速平稳,诚实与否了然于心,低头贴近她的左耳,“狐狸,而且是最肆意张扬,嚣张跋扈的那只狐狸。”钟业总会识破季语所想,却不戳穿,要隔着一层薄纱与她玩若隐若现,“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季语维持静止,感觉到有震动像失控火车运行,野马驰骋荒野,是她的心动。钟业接着自问自答,“猎人会在你的身边扫除障碍。”他用的是“你”,指向明确,他知道狐狸是谁。季语起身望着钟业,问道:“困难重重扑面涌来,那猎人不应该站在我前面挡住吗?”看似毫无意义的对话,钟业也认真对待,“我想做你犯错的底气,野心的阶梯,不希望夺取原本属于你的光芒,而且你喜欢冒险不是吗?全部挡住就没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