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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偏执(184)

他抓紧了它,距离井口近了一大步。

压抑着狂喜,他听见邱芜澜道,“对了,你妈妈来了,我让她在你房子里休息。”

季尧猛地回神,精神再度绷紧,“妈妈她……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邱芜澜简单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泽然心情很不好,阿尧,我需要她向泽然道歉。你明天有事的话,不用陪在这里。”

她给了季尧一个台阶,让他避开亲生母亲向人道歉的难堪场面。

“不,姐姐。”季尧揪住了她的裙摆,“她对泽然哥做了这种事,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你确定么。”邱芜澜蹙眉,“泽然是受害者,他现在情绪不稳,我恐怕不能在他面前袒护你。”

“泽然哥经历了这种事,发点火也是应该的。”

“他对你有很深的成见,看见你后会更受刺激。”邱芜澜已经预料到了那副场景,“阿尧,你没必要去。”

“这是我该承担的责任。”季尧垂眸,“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避着泽然哥。”

邱芜澜抚过他落寞眉眼。

她知道他并非对邱泽然感到抱歉,也并非是想季葶共进退。

他只是作为季葶的儿子被连累,无可奈何地向这个家里的主人低头,表达自己的卑顺。

她无法替他感到愤怒,季葶是他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如同邱岸山再怎么不正直,都是她的父亲,她不会乐意听见有人贬低她的家人。

“去看看你妈妈吧,你们好久没见面了。”邱芜澜叹息着放手,“让她别再做蠢事了。”

季尧低头,在她膝上落吻。

“我会劝她,让她别再打扰到姐姐。”

邱芜澜伸手,抬起少年的下颚,端凝这张美到圣洁的脸。

月光斜入客厅,在皎洁的光辉中,季尧读出了邱芜澜的浓浓怜惜。

她在为他痛惜。

季尧偏头,枕着邱芜澜的手,感受着她带着温凉的掌心。

“啪——”

火辣感猝然从脸颊上漫开。

季尧搭着门把手,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别墅的大门。

他偏着头,脸上浮现巴掌大的红印。

身前的女人沉冷地怒视他,“去哪了。”

季尧自那烧灼感中扬唇,“去见姐姐了。”

“啪——”又是一声清响。

季葶怒火中烧地低吼,“贱货、贱货!你真是和你爹一样离不开女人!”

季尧望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话中的“爹”不知是指他的亲生父亲,还是她幻想中的继父邱岸山。

“不,你比他更窝囊更废物!”季葶憎恶地瞪着他,“他至少能让女人怀孕,你呢?靠着我卖身的钱,你真以为自己是邱家少爷了?我告诉你,没了我、没了年轻,你什么都不是!”

季尧沉默地站立着,感到荒谬离奇。

两分钟前,他的脸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爱抚着,她的动作、神态间充斥着对待艺术品的爱惜;

而现在,他的亲生母亲用对待垃圾臭虫的态度,欲将他碾成烂泥。

姐姐……

才离开不过两分钟,他便陷入了疯狂的思念。

他想姐姐、他想回到姐姐身边……

“你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来见我!”削瘦的十指紧抓着季尧的胳膊,指甲刺进他的皮肉里,“狼心狗肺的贱货!这半年你来看过我一次吗!是谁在供你穿名牌、住豪宅的!你竟敢抛下我——现在急着来找我了?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双不复年轻的眼睛里充满血丝,近距离盯着季尧,“你是怕我连累了你,怕因为我被扫地出门、被他们厌恶。”

“哈。”与他相似的脸上扯出一抹邪佞的嗤笑,季葶贴紧了他,“别以为甩掉我你就能好过。我要是待不下去了,绝不会让你留下享福!”

季尧听懂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妈妈,”他垂眸回道,“我会帮你道歉的。”

“你当然该帮我!”季葶倏地拔高声音,“要不是你那么没用,我早就是邱芜澜的妈妈了!”

季尧指尖一颤,抬眼看向她。

女人踉跄后退,抓捧着自己的脸,干涸的眼睛藏匿在暗红色的美甲间,唇角噙着一丝疯笑。

像是沉浸在某种极乐的幻想中,季葶不再歇斯底里地吼叫,只抱着自己,痴痴喃语。

“邱芜澜……邱芜澜的妈妈……哈哈、哈哈哈哈……”

魔怔的低笑愈来愈响,可是再响,也只是洞穴里的虫声,窸窸窣窣,压抑地埋藏地下。

季葶笑得停不下来,更停不下那美妙的幻想。

她是在邱夫人逝世不到一年进入的本家,切身体会过邱家孩子们对邱锦的爱戴。

两个男孩为了守护母亲的地位,疯狗一般折腾她;

邱芜澜早熟得可怕,她那样的冷静自持,可也同样流露着对母亲的怀念和哀伤。

季葶半辈子都笼罩在邱锦的阴影下,永远摘不掉对门的画像。

如果她是邱夫人、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当她哭着去找邱芜澜时,她一定会焦心地坐在母亲身旁,柔声细语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然后把那个嚣张猖狂的邱泽然叫过来,当着她的面教训他,让他道歉认错,给自己跪下。

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她进出公司哪里用得着在前台登记。

所有员工都会巴结她、欢迎她,在她面前阿谀奉承,指望她能在邱芜澜面前说一句好话。

如果她是邱芜澜的妈妈,她想要什么都不必看邱岸山脸色,更不会被区区几个佣人怠慢嘲讽。

季葶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她捂着胸口,咳得涕泗横流、无法喘气,以至于大脑缺氧、眼前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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